温遥滚动了一下喉咙,丹药顺利入口,墨东流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现在已经不是关心那些细节的时候了,见到效果不错,云常立刻抓紧清理伤口,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她将能做的都做了,看着温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呼吸的模样,她脸上露出凄苦之色:“我尽力了,那伤口距离心脏太近,即便运气好没能直接刺穿,可想好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墨东流眼底全是血丝,他一把抓住她的衣服:“你不是号称第一医药世家的家主吗,怎么可能连你都救不了她!”
云常睁大双眼,脸上划过一道不悦之色:“我是人,不是神,那称号都是别人附加给我的,我可没觉得自己医术有多强大。”
推开墨东流的一瞬间,她看到墨东流身形晃了晃。
高大的男人脸上满是悔恨和杀意,那略显疯狂的情绪不断在他周身酝酿着。
云常道:“墨东流,你好像也有些不对劲儿。”
墨东流冷声道:“没事,你出去,我想单独看着她。”
晴夫人插不上话,见到自己儿子脸上那带着浓重痛苦的表情,心情不是滋味,她上前拉了拉云常,她已经尽了全力,再逼迫她也没什么用处,温遥也不可能立刻醒过来。
她反手关上门,擦了擦眼角对着云常道:“你别当真,他性格从小就如此。”
云常哪里会在这种时候计较什么:“我明白他的心情,毕竟……”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夜幕寂静,呼吸的声音都在漆黑之内特别清晰。
不吃不喝不睡,墨东流足足守了温遥四日,那个往日里意气风发的男人,在这一刻好似要比躺在床榻上的受了重伤的人还要狼狈不已。
晴夫人心疼
的很,好在温遥虽然昏睡,却并没有出太大问题,云常这些天也一直都在换着药方,想方设法的帮助温遥尽快恢复。
她有些没办法去想,如果温遥真的死了,墨东流会怎么样。
她的儿子长这么大,好似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当年就算在北宋皇宫,他们母子之间的交流,都要比正常父母与子女的交流要少。
这个孩子太早成熟,太早懂事,从知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就为自己规划了后面不知道多长的路,她这个做娘的,从未操心,也从未帮上忙。
岳紫晴心里一直都很愧疚,现如今又是因为她,才让这两个孩子不得不参与到了这场权势争夺当中。
自责加内疚,也让她跟着一起憔悴不堪,这几日整个山庄的气氛都无比低迷,那些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云常则成了这山庄下人心中的唯一支柱,也唯有她去送药的时候,才能看到墨东流脸上流露出一点情绪。
照常将药碗交给墨东流,她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最危险的时候应该过了,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下。”
她劝说了一声,却见到墨东流半天没反应。
知道她的话对方又没听进去,云常也懒得说了,转身要走。
突然间,墨东流喊道:“等等,她动了。”
那声音有些疲倦沙哑,听的云常都跟着激动起来,她立刻来到床边抓住温遥的手腕,感觉那脉搏又强了一些。
“药效应该管用了,伤口也在愈合,只是失血过多让她太过虚弱,这才一直都在昏迷着,我想应该真的没事了。”
云常简直长出了一口气。
这几天都快要将她这个大夫折磨死了,这山庄之中就这么几个人,每个人的气氛都不太对。
她转头对着墨东流道:“我其实可以
留在这里守着的,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梳洗一番,换身衣服,不然她醒过来以后看到你这个模样,怕是要……”
剩下的话云常没说完,让他自己领悟。
那张冷漠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破冰之像,墨东流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房间之内空了下来,云常拍了拍胸口坐在床边,她低声呢喃道:“温遥,你可快醒过来吧,要是你死了,估计我也出不了这个山庄的大门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云常愣住了,本来还以为温遥还要睡上两天,倒是没想到她醒来的这么快。
而且,这墨东流刚刚才被她劝说走,万一知道温遥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那可不就糟了?
人家守了媳妇几天几夜没睡觉,就想要在对方醒来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是他自己呢。
云常立刻对着温遥道:“你困不困,再睡一会儿,等人回来我再叫你!”
温遥轻轻咳嗽了一声,睡了几日,她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的:“云常?我这是在哪儿?”
云常扫了一眼外面,见墨东流还没进来,压低声音道:“是提前安排好的那个山庄,你这一睡都五天了,那天是墨东流带你回来的。”
温遥揉了揉头就要起身。
云常按住她的肩膀:“他应该快回来了,你先假装睡觉,等过一会儿你再给他一个惊喜,就这么说定了。”
温遥无语凝噎,不过听到脚步声,她立刻闭上双眼十分配合。
墨东流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房间中之内,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脸上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比那之前邋里邋遢的模样好太多。
“她怎样?”
云常故意皱了皱眉头:“不太好。”
墨东流眼底色彩翻涌,眉宇间的戾气瞬
间乍现:“什么叫不太好?”
见这人不禁逗,云常指了指床上:“你问她。”
墨东流一愣,他的目光转移到温遥的身影上,就见到她悄悄的抬起眼皮偷看了他一下。
这一眼被抓了个正着,温遥也没办法继续装下去了。
她白了云常一眼,都怪她非说要演,这主意简直糟糕透顶。
墨东流却脊背僵硬,一双眼底血丝更重了些,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将温遥抱在怀里。
他动作不重,甚至可以说极为轻柔,更害怕碰触到她的伤口。
温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背,笑着说道:“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没事吗?”
“万一……”
“没有万一,那天我就知道,自己绝对死不了。”
她声音干脆,语气笃定,这么多年,她走在生死边缘上多少次,每一次都尽在自己掌握当中,在穿越前有一次子弹差点洞穿她的脑袋,她都顺利的躲过一劫。
这次虽然事发突然,可她也用最大的努力让对方那一剑刺偏,按照云常的医术,只要救治及时,她活下来的概率在八成以上。
而且,看来她的运气不错,依旧顺利撑了过来。
墨东流紧绷着脸:“还敢这么说,若非……”
若非什么,他却说不出口。
心里装着的那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墨东流也没有办法说出任何指责的言语,唯有自责不断纠结在心口:“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太过放心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温遥道:“以前你没在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行动来着,不也没事吗?”
“你都说了以前我没在,如果为夫在你身边,还让你冒险,那有我没我还有什么区别?”
温遥被这话说的无言以对,不知道为何墨东流从哪里弄来的歪理邪说
,她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见到那张消瘦了不少的脸,温遥也有些心疼,她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话道:“行,那以后我都听你的。”
从今往后,她就当自己是个易碎的古董花瓶吧。
兵书已经到手,温遥觉得这事儿还挺值的。
被墨东流盯着一上午,晌午的时候他总算因为手下有事被叫了出去,她偷偷摸摸的喘了口气,然后对云常道:“夏青夏义呢?”
云常皱眉想了想:“好像被关在地牢里面。”
温遥眯起双眼:“没出什么事吧!”
云常摇头:“我不太清楚,不过那天他们回来以后,看你家王爷挺生气的,我倒是觉得应该好不了……”
温遥挣扎着要起来:“那天事出有因,并非是夏义故意行凶,不然我也不会中招。”
就是因为没有任何防备,她才会在那种紧要关头受伤。
她本就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夏青夏义在这之前都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才会……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有错。
若非警觉性不够高,思考的不够周到,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麻烦,那天他们都可以全身而退。
云常抓住她,硬是将她按在床上:“你可给我消停点吧,自从认识你,我就没一天肃静日子过,万一你伤口出现问题,或者不小心开裂什么的,我这十条小命都不够给你折腾的!”
温遥脸上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过越看,越觉得云常的性子和自己原来的那个好友差不太多。
“那行,我不去你去。”
“好好,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我让人将夏青夏义带过来。”
她转头出去,没过多久,夏青夏义就在几个人的看守下来到她的房门前。
还没等进来,两姐妹就噗通一声跪在门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