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辰一点点摘下她头上的帽子,我也能近距离的看清楚她的脸。顾美辰是中法混血,可从五官上来看,她更偏向亚洲人一些。她的脸蛋看起来圆润润的,身材却稍显枯瘦。大眼睛,却是单眼皮。欧洲人特有的高鼻梁,即细又高。
她能比我高出很多,我的脑顶将将到她的下巴处。她头部的阴影照在我的脸上,强烈的压迫感逼着我不断后退。
顾美辰看着我后退,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她轻声的说了句法语:“bonjoursourced'eau。”
我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可她做什么我却看到了。
顾美辰的黑卫衣没有拉拉链,里面穿着一个紧身的白色背心。她带着黑色丝质手套的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刀尖笔直扎进了我的右胸口!
疼痛的感觉似乎延迟了一些,我低头看,胸口外面露着半截的刀。停顿了几秒钟,鲜血迅速的从断裂的血管里涌了出来。
顾美辰冷静的带上帽子,转身去坐电梯。
瞬间的失血让我大脑一阵阵眩晕,我倒在刚才扶乔伊时摔的位置,眯缝着眼,只能看到顾美辰迈步上电梯离开。
“乔伊……”
我挣扎着想要往楼上爬,地面被我的身体拉出一条血红的线。我仰望着楼上乔伊的卧房,此时,他应该是睡着了。
血一点点往外流失的感觉让我全身冰凉……死亡的恐惧翻涌着上来,我趴在台阶上,静静的流着眼泪。
五年前,我还是个高三学生。在跟邓家砚说完我怀孕后,他的态度让我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将孩子打掉。
我没有经济来源,也不能告诉爸妈怀孕的事儿,同样我也不想伸手管邓家砚要钱。当时我找了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沈秋,是她帮着凑到的钱,我这才有能力杀死我自己的孩子。
就像我一直说的,我不恨邓家砚。虽然我一直觉得没法面对他,我却不恨他。我们都是高中学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的。
钱不多,加上岁数比较小,沈秋只能带着我去一些小的诊所去做人流手术。因为手术过程中麻药的剂量不够,我在中途疼的醒过来。医生被我吓了一跳,加上他做这种手术本就不在行。
结果发生了医疗事故,我大出血。就跟现在一样,马上要死了。
我不知道顾美辰为什么要来杀我,我也懒得去想太多。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叫醒乔伊,我不想死在这里。
身下的鲜血一片,我甚至都觉得自己被粘在了地板上。我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应该快天亮了吧
?
就在我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似乎有人跑到了我身边。
我能零星的听到些声音,眼皮却沉的完全睁不开。我动着嘴皮,也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乔伊……乔伊,你救我……”
来人拍了拍我的脸,叫我:“思源!思源!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我要死了吗?为什么,我觉得听到邓家砚的声音了呢?
我想问问他,他到底是不是邓家砚。我想问问他,当年他说让我打掉孩子的时候是不是跟我一样的难过。我想问问他,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想问问邓家砚,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我最亲爱的人。
在我马上要临死前,我想要问问他。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男人抱着我去坐电梯:“思源,你先别睡,你跟我说说话……你跟我说点什么都行!就算是骂我都行!思源!我对不起你!”
我闭上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累。
如果我今天就该死在这,那有他这句话,也就够了。
我似乎在走一条长长的甬道,漆黑,没有尽头……全身上下疼的动弹不得却有个声音不断催促着我不能停。
胸口一阵巨疼,天花板上无数的白炽管灯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躺在救护的担架推车上,一旁的护士不断的在为我打氧。
右手边有一个男人反复叫着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里带着哭音,让我听不真切。
我想看,却又不敢去看。我真的是太害怕,害怕看到的人不是邓家砚。
紧接着,我被推进了急救室。那个男人被留在了外面,我挣扎着想要看一眼那个男人。可除了条纹的睡衣衣角,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知道自己不能死了,我放下心来,躺在手术台上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转移到了病房。我很是费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乔伊和vencent站在病房的角落里窃窃私语着。
乔伊也穿着病服,他坐在轮椅上。看我醒过来,他终断了跟vencent的谈话,滑着到我身边:“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嘴里都是血腥味,身上都是点滴的管子。我眨眨眼,乔伊递过个带吸管的杯子给我:“还温的。”
喝过水之后,喉咙舒服多了。我试了试,嗓子的肿胀似乎也消掉了。我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我受伤的时候是凌晨……我问:“我睡了好长时间吗?”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乔伊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警察等了你一天,你都没有醒过来。一会
儿让vencent打电话给警察……你是怎么被人伤着的?”
“你们不知道我怎么伤的?”我奇怪:“保安室没有监控录像吗?”
乔伊耸耸肩:“没有,保安室的监控录像从家庭医生走后,就一切正常。而电梯的控制室也是正常,没有任何的异样……所以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受伤的。”
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我说:“刺伤我的人是顾美辰……”
我的话音刚落,vencent赶紧紧张的将病房门推严。vencent严肃的斥责我:“这种话你怎么能随便说呢!”
“我没有随便说啊!”我被口水呛到,胸口的闷疼让我皱眉:“是她刺伤的我,我在电视里见过顾美辰,我不会认错的。”
邓家砚的女人,我怎么也不可能认错。
乔伊十分的为难:“可是,现在没有一丁点的证据能证明是顾美辰刺伤的你……据我所知,顾美辰昨天晚上应该跟邓家砚去了克罗地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