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从石梯上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屈膝跨手坐在牢房深处头上缠着绷带的江槿。
是了江槿那时候可是在林子里风暴来了的时候没防备的狠狠撞到了树干,这个伤医生曾经同他说过若是他那时没有及时护住自己的头只怕早已一命呜呼,医生走之后体内狱灵更是极为愤怒地搅扰着他为数不多的宁静,让他印象格外地深刻,所以此刻江槿头上的绷带也变得极其的刺眼,手腕一挥原本还静静缠着江槿额头的绷带便被卷到了牢房角落去了。
江槿原本不想理人一直假寐着的眼睛也在这时睁开了,哪怕是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也从没有过一丝颓丧,眼中的锋芒反而与往日相比起来更盛,在此刻同影做着无声的交锋。
影沉着阴黑的眸子同他交锋片刻后嗤笑一声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倒还是同往常一样不自量力。”
江槿扯了下嘴角:“这个地步又是什么地步,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就翻不了盘了。”
影微眯了眯眼:“哦,是吗,那我倒是挺好奇你打算怎么翻盘了。”
江槿:“梓莜在你身边作为安翎也有快五个月了吧,这四个月里我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愿意相信你这么久,但你既想让她站在你身边来对付我们那势必便会有破绽流露,这么算起来她醒来大概有四个月之后见到的我们,而这一个多月以来这里面的破绽估计已经足够多了吧。”
影不屑:“所以你想说你们翻盘的关键是安翎?呵,异想天开。”
江槿半点不理影那不屑的语气仍旧那般气定神闲的样子眼中利刃一闪而过勾唇道:“是与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便拭目以待了。”影愤而甩手转身离去,而在这之前石梯转角处一抹幽蓝衣角一闪而过。
江槿看着影的背影感受着那一抹熟悉勾起了一抹计划将成的笑意。
他们之间隐藏气息所说做不到想双灵那样了无生息但也能做到不然人察觉,可江槿他们同沐梓莜可是两年相依相伴互为圣灵的同伴,虽说这一年里不知道影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感受不到丝毫沐梓莜的气息可现在这种仅是几步的距离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呢。
静候片刻直到空气中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他们的气息之后凌川才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她听到了!”
肯定句。
江槿目光直指盯着方才有过一丝沐梓莜气息的地方同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现在就等她来找我们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叶汐荨低声到犹如喃喃自语一般:“希望这个办法能有用……”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过回学院,这个办法一开始就是打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目的进行的,沐梓莜现在成为了安翎,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是他们的敌人,被自己的敌人抓住带回还想要敌人接受自己的说法推翻她所认为的一切,以沐梓莜一向的警醒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想要短时间内让安翎识破影的真面目那便只有进入到她所熟悉的认为安全的地方让她自己亲耳从她所相信的影口中听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才能让她相信他们。
然而若是被俘的太过刻意又会引起影的怀疑所以真的的计划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之前做下的种种均是为了这一个最终的目的而做的铺垫,现下便是等着收获的时候了。
一路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直到躲进了一个阴暗的拐角藏起,看着影带着墨白脸上有着隐怒之色走过的影,她的心跳快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当影远去之后她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看影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关押圣灵的地方,片刻之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步一步向着圣灵的所在走去。
安翎明白此时的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她必须要去找寻一个答案了,此时影在她心中凭着当初初见之时建立起来的信任随着自己的脚步正在一点一点的坍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她是有着自己的记忆的自记事以来成长至今的记忆她都有,可如今现实却告诉她那些记忆都是假的,那她自己的记忆呢,她自己真实的成长至今的记忆呢?她该是谁?她的父母亲人乃至与她真正有所关联的到底是谁?
那一刻安翎的世界无疑是崩塌的,她所信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记忆还能不能回来,脑海中那些虚假的记忆会不会消失,但她知道她起码要找回自己,而答案就在眼前。
江槿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眼神略有空洞的记忆中无比熟悉的人心中无限感慨,他知道自己此刻做的会让她经历一翻怎样的煎熬但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影拿她当枪使。
江槿心疼着轻声道:“你都听到了。”
安翎却是没有回他,她看着江槿空荡荡的额头下意识的就有一丝担忧涌了上来:“伤口……还好吗?”
因为牢房的局限所在凌川他们并没有看到影将江槿的绷带强行去了的一幕,所以并没有多担心,而安翎可是实打实的看见了。
江槿一愣似是没想到安翎会先问这个,他怔怔地看着安翎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
安翎眉头微蹙明显不信,不过江槿说的倒也没假,他的头上的伤的确很严重不过修养到现在也差不多恢复了,着绷带本来也快要拆了,虽说影的手法暴力了点,但也确实没什么影响。
叶汐荨凌川他们自也是知道安翎来了可是他们更清楚江槿同她交谈更有作用些便死死的压抑着自己想要开口的欲望。
良久安翎低低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听见了。”
这句话不正代表着安翎直视了自己可能被篡改的一切当即江槿觉得他们不顾大局冒险深入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压着自己内心庞大的喜悦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安翎一抬头便看见了江槿眼中那藏也藏不住的欢喜有那么一瞬间安翎不想再吻问下去了,但为了自己的人生她还是坚持道:“你说我是你们的同伴,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我的记忆便有问题,可我找不出问题出在哪,这一份记忆囊括了我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你们若是能证明它是假的我便信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