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将人赶走吗?”
“不,你让他今晚过来,上次约好的事,总该了结的。”
毕竟,紫萝的事,拖的再久,心里背负的沉重感也不会消失,她太累了,就算什么都不做,还是会觉得身体酥软无力,提不起劲来。
“那晨星王子呢?姐姐有话要我带给他吗?”自从上次晨星把红瞳丢到门外让他在走廊上抓狂了一夜,他就对晨星没那么友善了,虽然还不到讨厌的程度,但是已经不肯亲热地叫他晨星哥哥。
“应该没那必要吧,我没什么话想和他说的。”
其实也不是没话想说的,但她直觉晨星不会听她的,既然不听,她又何必浪费口舌!
这两天,她又睡不着了,恶梦连连,她到现在都不能确定,那天晚上自己真的在晨星怀里睡了个安稳觉?为什么有他在身边就能安然睡着,因为他的身上有她贪恋的温暖吗?真是可笑,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姐姐……”
“嗯,还有事?”
“姐姐这两天看起来很没精神,我们要不要去冥巫婆婆那里看看?”
“你想见冥巫婆婆了吗?”楼小槿不是很想见到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婆婆,太邪气了,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下,像是隐藏着一个凶狠的恶灵,让她不止一次想避开,人天生都有一种规避风险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不是,我是在想,姐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冥巫婆婆医术又厉害,让她给姐姐看看,如果有不好的地方,也好及早医治。”
楼小槿微微一笑,红瞳这孩子完完全全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了,而且也不想着去找回家的路了,记得在乱坟坡初遇只是游魂状态的他时,虽然飘荡太久失去了记忆,却依然一心一意想要回到故乡,回到家人身边。
当时,晨星还说他是执念太深,上不得天入不了地,也去不了轮回之境转世为人,只能一直凭着残存的意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红瞳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想着回家!
有家可回真幸福,至少还有个能让自己牵挂的地方,而她,却连自己来自哪里都不知道……
“小红,你不想找到回家的路了吗?虽然机会很渺茫,但趁着我还在冥界,多多少少能帮到你一点,你要不要去试着找找看?”
闻言,红瞳先是一怔,然后小脸垮了下来,瘪着嘴,委屈地问:“姐姐是嫌我烦,想要赶我走了吗?”
“啊?”楼小槿一惊,她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不然为什么要我去找回家的路呢,我已经记不得家在哪里,连方向都没有了。”
“对不起。”
“不,不能怪姐姐,姐姐是最好的,是我自己没用,让姐姐操心了。”
“并不是。”楼小槿心中无奈叹了一声,因为她自小没有家,才能了无牵挂,可是冥人拥有千年的生命,这样的长度让很多本不可思议的事拥有无限可能,比如红瞳是否还有家人在世?是否也在找他?
“那是什么?”红瞳紧张地问道,他最怕的事,就是姐姐突然不要他了。
“你过来。”楼小槿向他招了招手。
红瞳慢慢挪着脚步向她靠近,然后令他意外的事突然发生,楼小槿竟然牵着他的手把他拥入怀里,接着,一只触感微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傻孩子,我怎么会嫌你烦呢,我不会赶你走的,除非是你自己想走了,小红,你不知道,我自小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家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刚才突然想起和你在乱坟坡遇见的时候,你说要去找回家的路……我想,冥人拥有千年的生命,或许你真正的家人还在等着你回家,如果有家却不回,会不会很可惜!”
“不!”红瞳从楼小槿怀里扬起一张写满坚定的小脸。
“不是这样的,姐姐就是我的家人!”
“呵呵,我很高兴你把我当成家人,但是小红,我希望你找到的是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你想想看,每天一觉醒来,就能看见自己最亲近的家人,该是多幸福的事!”
“不是的,姐姐真的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只有姐姐一个人!”红瞳急了,为什么姐姐就是不信他?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有家人的气息和味道,当相处渐久,他越发肯定,她是他真正的家人。
“所以说你傻啊!不过,你不想去找就不去吧,和你在一起,我也感觉很不错,相依相偎,虽然一直都说你是弟弟要好好照顾你长大,可是我什么也没做,你就一天天长的比我还高了,还时时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你都快成为我哥哥了。”
话落,红瞳红色的血眸深处掀起一丝狂热,下意识开口道:“那槿槿就做我妹妹,从今以后叫我哥哥好不好?”
“啊?”
“槿槿?”
“妹妹?”
“哥哥?”
楼小槿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突然捂着嘴大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哈哈,小红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开玩笑的吧……”
红瞳坐直了身体,背颈挺的笔直,态度十分认真。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他们一个叫你槿儿,一个叫你小槿,你都默认了,那我也不要叫你姐姐了,感觉我平白无故比他们矮了一截,而且,我才是日夜陪在你身边的人,我叫你槿槿不好吗?”
“小红,并不是这个问题,只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弟弟突然变成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也没有在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嗯嗯,我们家小红很认真的,不过小红,你觉得你能胜任哥哥这一角色吗?”楼小槿玩味的看着红瞳,半开玩笑。
“当然了,难道槿槿觉得平时我没有把你照顾好吗?”慵懒的口吻,红瞳忽而淡淡一笑,成熟而邪魅,变化发生在呼吸之间,楼小槿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眼前一脸桀骜的少年是谁?
“槿槿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以后你是我妹妹,只属于我一个人……”红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伸手抬起楼小槿的下巴,然后,靠近,离她的唇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时,楼小槿猛然回神,将他狠狠推来,红瞳被淬不及防地推开,陷些一个不稳掉到床下去。
像个突然间转换了灵魂,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血色眸子,可是灵魂却开始泛着丝丝黑气。
一切都转变的太过,电光火石之间,楼小槿认为自己虽然性情淡漠,但也没办法接受发生在瞬间的变化,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眼前这个和红瞳长的一样,灵魂却变了的人,是否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红瞳……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话落,红瞳伸出一点粉红的舌尖添了舔自己的唇角,他的目光鲜红似血,似乎楼小槿在他眼里是很美味的食物。
楼小槿说不出一句话,无论如何,她都肯定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红瞳!
想要逃,一个眼神,就让红瞳识破她的心思,一出手就禁锢了她的双手,将她按在床头柜上,头狠狠地撞到了木质的柜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动作粗鲁毫不留情。
“啊……”
“想逃吗?”带着讽刺的笑,红瞳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怕,张口便咬住她脖子上的血管。
“你到底是谁……放开……啊……”
楼小槿能清晰地听到他在吸食自己血液的声音,像吸血鬼一样。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把一只隐藏起本性的恶魔养在自己身边?脑海中划过红瞳甜甜的笑脸,楼小槿心中一痛,她才不承认现在压在她身上,咬破她的脖子吸食她的血液的魔鬼是那个心底善良单纯无暇的孩子!
不知从哪里涌现来一股力气,楼小槿猛地挣脱了红瞳的禁锢,一把将他推开,便连滚到爬地下床往阳台跑去,只要拉开落地窗向下喊一声就可以了,不管是晨星还是玄天,只要能来人救救她就好……
“你是想去向他们求救吗?”
再次被拉回那个粗暴的怀抱里,楼小槿心中的恐惧一闪而过之后,是深深的愤怒。
“没用的,我布下了结界,那两个人进不来,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不是小红,对吗?”
“小红,你说那个小鬼头吗?嗯,我的确不是他,他现在正在我拼命跟我较劲想要出来呢,哈哈,不过我发现你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巫族的血液,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
阴测测的轻笑,随后是颈脖处一痛,楼小槿知道他又在吸食她的血液。
嗜血的红瞳被楼小槿鲜美香甜的血液诱惑,孜孜不倦地吸允着,楼小槿什么时候闭上眼失去知觉的,他都没注意到。
抱着昏过去的她,红瞳伸出大拇指抹去了唇角旁残留的一点血迹,而她本来就白皙的面庞,此时像一层透明的薄纸,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戳,就能在她脸上戳出一个血窟窿来。
不过,这样做的话,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会跟他同归于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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