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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终魂斧

  “开门!快开门!来人啊!”门外嘈杂慌乱,所有人都漫无目的地的四散奔突,爆炸声接二连三,巨舰左倾右晃,无疆被困在狭窄的看守房内,突如其来的晃动已经让他的膝肘处皮开肉绽。

  “彭”又是一声爆炸,战舰急抖,无疆双脚失稳倒地。

  “快开门,有没有人了。”

  门外的脚步声明显改变方向。由刚才的向内疾冲,改成向外奔逃。刺鼻的青烟透过门缝向房间内蔓延,种种迹象表明,这条战舰即将坠毁。

  无疆放弃喊叫,用强壮的身体撞击房门,一次又一次,但门型丝毫不变,肩部已经撞得生疼。

  “轰”又是一声巨响,整个房间向后倾斜,无疆又一次失稳跌倒。伴随着巨响,一阵破空声划过,撞破房门,削掉无疆的左牛角尖,钉在墙上。

  一把战斧。无疆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把薅住战斧,三斧头劈烂房门,大脚一开,这道仗势欺人的房门再也没了先前的刚硬,松松垮垮的散落一地。

  看守房位于辅机舱外,扑鼻而来的烟尘让无疆一阵咳嗽。无疆返回看守房,深吸了一口较还没来得及污染透的空气,憋着向烟雾深处走去。

  烟雾遮挡住了视线,所有物体仅仅见到轮廓。常年从事燃料添加工作,让无疆对机舱路线烂熟于心。地上零零散散躺满了“虫人”,毫无防护,不知是死是活,但无疆无暇施救。

  看守房尽头门外有力场防护服和应急呼吸器,无疆快步走过去。熟练的穿戴好,提着“惰性物质灭湮剂”开始寻找源头。

  阿尔萨德,是护法舰舰长。辅机舱爆炸,所有战舰维修人员被困。护法舰不是战舰,没有那么多兽人,即便是少量的维修人员,也是由篮纹虫人担任。此刻几千个护法正在集体向神王祷告。几千个科学家不明觉厉的瞪眼旁观。

  “舰长,辅机舱刚刚发现生还者。”仅剩的飞船主驾驶汇报,让阿尔萨德重新燃起了希望,祷告团也瞬间安静起来。

  “赶紧接通信号。”

  “舰长,爆炸毁坏了所有扩音器。没办法联系。”舰长的眼神重归失望,祷告团的声音又齐齐传来。

  “不对,舰长,您帮我看看,他手里是不是拿着一把银色的长柄斧。”一个橙纹科学家急速跑到监视器前。

  仅有的一段视频录像被不断放大,最终被聚焦到一个银色斧柄。

  “这是我闲来发明送给我朋友的,功能强大,驾长,您能发通讯波段信号给我吗,我来跟他对接。”

  无疆感觉手中斧柄一震,然后斧子居然说话了,吓得他险些掉落。

  “英勇的牛战士,辅机舱爆炸,所有入口被毁坏,我们进不去,现在需要你帮忙拯救整条战舰。”

  “我该对着这把斧头说话吗?”

  “可以。”没想到斧头真说话了“爆炸点在辅机舱通外接头处,那里舰板受损,随时可能破穿,你先过去封堵。”

  无疆听罢。迅速跑向通外操作间。

  越接近,地面就越滚烫,距离操作间还剩几十米,但牛蹄已经冒烟,舰体地面发红,随时可能融化。

  “你把斧柄逆时针转一格。”

  无疆照做,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斧面延展成一个光滑的飞行板,斧柄成了把手。通外操作间独立于辅机舱壁的下层,空调系统还没坏,让地面还未通红。

  无疆用战斧砍开操纵间大门。一个女性斑羚人正在瑟瑟发抖,一遍又一遍的祈祷。无疆拍拍女士的肩膀,她才发现有人进来。

  “一切我都按照程序做的,丝毫不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斑羚女士极度慌乱,语无伦次。

  “这里空调系统能源怎么来的?”

  “我打开了应急空调机,还能坚持十分钟,否则就要爆炸了。”

  “应急空调机能接到地板面吗?”

  “能,但是没有能源。”

  “用你的战斧的能源,你把斧头尖打开,直接对准全舰能源接口。”

  接口插上一颗,战斧通体幽蓝,全舰供能,所有灯亮起,风机发出嗡嗡声音,浑浊的空气逐渐得到净化。

  “坚持十分钟,我马上排查主机不能启动原因。”

  于此同时,通外接头损坏已经无法承受巨大压力,连着未拆除的钨索瞬间弹出。无疆反应迅速,立刻抱住了被强大引力吸走的斑羚女士。

  所有的碎片受舰外强大的引力吸引,子弹一般向战舰外射出,刚出舰口,又被外界高温瞬间汽化,变成一道道一闪即逝的火星,更可怕的是,脱落的辅机壳也受到引力影响,缓缓的向操作间撞过来。

  无疆迅速放下玉羚枫,用宽大的腰身靠住缺口,堵住能量外泄的渠道。

  “你们再撑一会,我这马上好了。”

  力场防护服在强大的宇宙力量面前撑了几十秒便出现破损。玉羚枫迅速脱下自己防护服叠好塞进无疆衣服内,死命的靠在无疆身上一起堵住缺口。

  无疆从来没有触碰过异性,更别说紧紧的抱住。此刻玉羚枫柔软的身躯撩拨着他全身的触觉细胞,这是有生之年从未感受的温暖。尽管缺口处的热量急速上升,无疆还是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的停留,在这苍茫无际的星辰大海,两个紧紧依偎的渺小灵魂。

  但眼前的情况不容他们考虑这么多,缺口处的温度持续增加告诉无疆力场防护服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搞定了没有?”无疆冲着斧子大喊。

  “再坚持一会儿。”

  “快点,马上坚持不住了。”无疆感觉背部如受针刺,又有强大的吸力想把自己从小孔内拖出飞船。

  “我在这里顶着,舱底有爆炸碎片,你去拿几块飞艇外壳碎片过来,记住,一定要是外壳碎片,快去。”

  玉羚枫飞一般的奔了出去,即使如此,也保持着羚羊与生俱来的优雅。失去了斑羚的余温,无疆感到背部的疼痛被放大万倍,每一秒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等到玉羚枫递过碎片时,汗水已经浸透他所有的毛发,意识马上就要消失。

  见到碎片,无疆拼着最后的力气指示玉羚枫拿过来灭湮剂。

  “等会儿我把身体垫上之后,身体撤出来的时候肯定会有缝隙。你用灭湮剂对准缝隙用力喷。知道了吗?”

  玉羚枫听完频频点头,满脸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无疆顺着衣服小心翼翼的把碎片垫入后背,一股强大的吸力把碎片吸住,无疆脱下衣服,迅速转身。缝隙处透进强烈的高温和强大的吸力,无疆感觉双手顶住碎片用力撑起躯干,但他感觉颈椎已经拴不住头颅,左牛角在燃烧,做半脸也炙热难耐。

  “快点喷啊,别管我。”灭湮剂喷出浓稠的黏液,与防护服反应成惰性胶状物,死死的咬住了碎片,终于堵住了缺口。

  无疆发出低沉的吼叫,用力拔出被胶住的双手,此时已经皮毛全无,血肉模糊,白花花的骨头若隐若现。

  无疆瘫坐在地,粗大的鼻子不停喘息。玉羚枫则撕开自己的背心细心的擦拭着他的伤痕。

  “牛长官”斧头里传出的同样的声音,但却改变了尊称,“您还能继续行动吗。”

  无疆无力冲斧子喊话,单手比划了出一个“是的”的手势。

  “发动机不能启动的原因已经排查到了,安装在发动机燃料仓底部的超级计算机感应器被辅机爆炸损坏,有个备件可能是放在……”

  “我知道哪里有备件。我这就去修。”

  “斧柄尾部圆头顺时针拧一格子,能取下斧子。你先拿去开路,越快越好,许多战舰失控,马上有几条要撞过来了。”

  无疆边听,边撕开自己的上衣包在受伤的双手上。拿起控制室的应急能量接头递给玉羚枫“你需要照看这里,一旦口子要漏就堵上碎片用那个喷,等会儿我拔下斧头,这里会特别热,你受不了就插上插头启动空调,记住要节省能源。”

  玉羚枫坚强的点点头,无疆拿起战斧。幽蓝的光芒没有消失反而加强,附着在锋利的斧刃,无形中增加了些许锋利。

  除了辅机舱被爆炸炸空,其他所有的出口都被堵住,无疆凭着记忆一路劈砍开路,斧头削铁如泥,为脱皮的双手减轻了很大负担。此舰虽然体积大,但与此前自己服役过的战舰舰型一致。找到并安装感应器对自己来说不是难事。

  血侯此刻情绪消沉,眼看一个个星舰撞毁,手里拿着指挥电话却不知该发什么样的命令。总控室的所有人都集中在这个小艇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行星,了解原委的噤若寒蝉,不了解的面面相觑。

  “把那头狼人找出来,就地处决。”血侯怒气冲冲的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青眼此刻躲在设备间,门外的喇叭能清楚的听到每条命令。一瞬间从人生巅峰跌入低谷,想到英明一世如今难逃一死,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蓝域魔鬼,如果就这么死了,这个仇谁来报。

  “不如逃跑。”强烈的求生欲让青眼暗下决定。蹑手蹑脚的走出设备间,向应急逃生艇跑去。

  “什么人?”虫人听觉敏锐,青眼一出设备间便发现动静。青眼只好再次藏回去,透过门缝悄悄向外望去。

  一个篮纹虫人正在四处搜寻,走到设备间门前,看了一眼准备继续搜索。

  青眼心跳太快,汗如雨下,双手握住门把手太紧,把手与门锁摩擦,发出“吱”的一声尖响。

  “谁在里面”篮纹虫人快步奔跑过来。

  青眼见躲藏无果,算准了时机,在虫人接近的那一刻,猛地将门扇出,虫人受力摔倒,青眼见机,利落的夺过射线枪,一发射线,虫人上了西天。

  层顶一阵跑动声音,青眼知道暴露了,恶向胆边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迅速将虫人尸体拖到物料间门口,自己则躲在救生艇架子上方。

  虫人一看就没有实战经验,全都围在一起查看篮纹虫人尸体,这给足了青眼机会:他仔细的瞄准好物料间舱门,射线连发,物料间储存了少量武器和燃料,爆炸直接炸死了十几个虫人,飞艇也炸穿一个小孔开始泄漏。

  整个飞艇立刻陷入慌乱,青眼趁乱,顺着应急逃生孔一层一层爬向驾驶台。

  所有人都跑去抢修,留在驾驶台的人寥寥无几。血冥在看见青眼出现在门前那一刻,先是充满愤怒,但当他意识到青眼手中的枪,又变成深深的恐惧,还没来及发出下一个命令,便被一枪击毙。

  射线枪:“突突突突”驾驶台为数不多的“虫子”像割韭菜一样倒下。

  看到血冥手中的指挥电话,他默默的将通讯方式由全艇调到了全体舰队,发出了一条简短的指挥讯息:“各位舰长大人,我是653018号作战小组队员青眼,我们遭到蓝域人算计,总控室人员全部阵亡,传达血侯最后命令,全体战舰整队到原行星外轨道处等候,所有时空转换器加满负荷,保护整个舰队不要陷入时空旋涡。”

  伴随着无数“收到”,所有漫无目的挣扎的战舰缓缓列成一队。

  青眼带走了总指挥电话,按下了飞艇自毁按钮,走向了应急逃生艇。“总控室所有人员全部阵亡”这句话,1分钟后变成了事实。

  “你叫无疆?”小牛虚弱的点点头,一个橙纹科学家站在自己身前亲切的问候:“你立大功了,这把战斧作为礼物送给你,你可以给他取个名字。”

  “就叫终魂斧吧。”

  “斩断所有恶魔的灵魂?”

  无疆用力点点头。没有回答“其实是斩断7年来,自己浑浑噩噩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