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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暴乱

  “三大事件”在卡蒙的社会中持续发酵,往常在教堂外匍匐跪拜的人,如今全部变成反动派。受卡蒙社会阶级压迫已久的人们,并不缺乏反抗的情绪,只是缺乏反抗的缘由,关于神王、关于宗教的信仰,一直是人们心中阻拦反抗情绪的最后一道屏障。然而,随着被福尼克揭露的真相越传越广,卡蒙社会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彻底掀开,挤压已久的火药桶终于等到了导火索。

  “三大事件”公之于众的那天上午,叶城出奇的静默了一上午。然而,随着第一个抗议者出现在街头,这个火药桶便彻底爆发。

  维持一个社会正常的运转秩序,并非易事。但让一个社会彻底停转,却并非难事。首先遭殃的便是城市用水系统,人们大肆破坏城市运水管路,将无数的循环水变成自由水。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叶城就像刚刚经历过暴雨的洗礼,被与生命等价的水此刻正廉价到在地面胡乱流淌。

  紧接着倒霉的,便是神职人员。这些居住在市中心高高在上的拥有着鲜艳纹路的虫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变的如同过街老鼠。兽人、底层虫人,各个持械冲进自己家中。有些执迷不悟的,还站在楼顶企图为这些暴徒讲解生命的真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躲在衣柜、地下室等角落瑟瑟发抖,只有少数人反应迅速,提前收拾好东西,拿起射线枪,跑到教堂避难。

  在群体行动面前,任何个体的罪行都是群体行为,谁杀了那个主教,谁杀了几个祭司已经不再重要。而那些只是带刀持械壮壮声势的人的罪行都是一样的。个体积压已久的暴怒,在群体中得到了肆无忌惮的释放。打砸抢烧,烧杀掳掠。当整个城市的秩序和财富都被暴怒的群体销毁殆尽,暴徒们的目光便开始投向了中央教堂。

  教堂外广场,往日曾在此匍匐的人们此刻不再虔诚,暴徒突破了广场外防护栏。与教堂门口持枪设立防线的圣光护卫队展开了对峙。

  红衣主教,并没有逃避自己普度众生的职责,正站在教堂二层进行最后的劝阻。

  “你们都被骗了,万灵之血都是杜撰的。有人想从内部分裂卡蒙,你们别成了他人的棋子,回去吧,别让自己的尸体铺成别人进步的阶梯。”

  紫纹虫人说话间,人群中一枚射线攻击而出,精准的朝着主教的面门飞去,虫人主教眼都没眨,长长的射线遇到力场屏障散射成一股能量从主教眼前消失。

  一向以制造神迹著称的主教不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长期高高在上已经让他养成了藐视底层的习惯,也正式这种习惯驱使着他说出了那句不可挽回的错话:“我受神族能量庇护,尔等低劣武器休想伤我。”

  库卡是从星际战队攒足积分在叶城内谋生的退役战士,真正参与过战争的人都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神能护体,就是普通的力场防护,自己多年前便已经看透了这种恶心的骗局,现在主教还敢在上面公然愚民。这猿人便纵身一跃,跳到广场边缘还未被完全拆除的隔离护栏之上,振臂高呼:“大家别听他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神能护体,那就是普通的力场防护。有射线枪的,给我冲他一个点打,马上就会破。”

  猿人还未说完,护卫队便向他射出了雨点般的射线,猿人灵活的翻身躲过,但人群却因为攻击产生了大面积的伤亡。这更加激怒了暴怒的人群。所有持射线枪的虫人兽人并肩,冲着门口的护卫队成员轰击。

  个体力场防护能量有限,根本承受不住如此规模的射线攻击,很快,护卫队成员便开始伤亡。这一刻,神能护体的神话彻底破灭,在多数人心中,这些沐浴着圣光的使者,原来也会受伤,也会疼痛,也会死亡,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生物,除了被不知名的技术加持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一瞬间,“神明”的形象再次从心头跌落。看到护卫队人员受伤,所有人开始向着教堂冲去,力求将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神明彻底践踏。

  “有射线枪的先冲,注意扫射,不要给他们喘息时间。”

  人流冲的越近,射线就越密集。本来就只有100多人的护卫队已经死伤过半,不得不丢盔弃甲向教堂内撤离。

  暴徒紧追不舍,向着这个等级的象征,权利的代表,财富的汇聚之地。

  哈尼斯知道,这一切都是福尼克做的怪。混乱给他更多的机会,现在他终于能够进到自己遥望了很久的地下生态园。

  福尼克站在教堂的最顶端,看着底下的人们疯狂的涌入教堂,抢走了里面的财宝、武器后有汇聚成流,向着另一个叶城而去。

  受恒星风暴的破坏,整个星球所有与无线电有关的通讯设备和屏蔽、干扰、检测设备都被破坏。福尼克也没想到,敦敦给自己的这个小东西居然这么容易就能在艾肯检查监控端口时,便成功的吸附到了艾达的铠甲之上。而且蒙混过层层检查而没被发现。

  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这位四大守护天使之一,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谈话居然会被一个兽人监听。

  “大人,现在控制言论已经几乎没用了,外面这么乱,不如请求艾莫大人援兵平叛?”

  “我们不是有护卫队吗,所有护卫队都给我从星系调回来。”

  “恐怕单凭护卫队还是不行,他们人数太多了,还洗劫了军火库。个个武装。”

  “先关闭地底世界的通道吧,艾莫最爱搞鬼,让他进来,整个教堂体系还会比这更糟糕。”

  “大人,二皇子回来了。”另一个声音以几近难闻的音量传入监听器。

  “他在哪,我们马上过去。”

  “艾肯,你把我们坑惨了,照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跟大皇子斗。”二皇子的声音不同于其他虫人的又高又尖,是另一种较为粗壮浑厚的嗓音,这让福尼克颇为奇怪。

  “殿下息怒,这也是不得已,要是万灵之血落入他人手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父王见过万灵之血没有?”

  “目前还没有,不过,事情原委他都知道了,我们隐瞒不了的。”

  “那倒未必,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物品投掷到地上,摔出的“叮当”之声,传到通讯器里尤其刺耳。

  “哇。。”又一声刺耳的声音,是艾达的惊叫:“你把他们杀了?”

  “研究出‘万灵之血’这群人已经没有价值了,父亲安排我追踪这种没用的‘异人族’居然耗费了我两千年时间,该到请功的时候了吧?”

  “请功?要怎么做呢?”

  “把这个蛇人的头颅送给父王他一定很高兴,而且我还破获了整个‘异人族’的窝点。万灵之血,我也将奉送给父王,只是纯净度方面,给他一个次品我想能蒙混过关。”

  “那正品怎么处理?”

  “还放到你那里吧,现在时机不成熟我还用不到,等我干掉丽勒夫再说吧!”

  福尼克越听越震惊,整个事件居然从四大天使又牵扯到了双王子。如此说,“万灵之血”是由二皇子口中的“异人族”研究提纯的。而“异人族”明显是神族的敌人,二王子负责追踪剿灭这一族。一直看着他们研究出“万灵之血”才剿灭。

  但福尼克不明白,异人族的东西怎么会到科瑞尔手中,教会组织明显是艾肯的羽翼,那科瑞尔肯定是教会组织的对立面,与“异人族”共站一队。

  福尼克知道,只要能将这些讯息传递到古力斯塔那里,那他可能不仅会保住性命,而且有机会撤离推翻教会这个可恶的组织,真正的为家人报仇。

  看着慢慢向城外涌动的人流,福尼克知道,单凭这些人的能力,是不足以抵御艾莫的军队。而且,不管是神迹还是科技,神王的定向秒杀能力的确存在。

  叶城之间,相互隔绝的设计能够很大程度阻止暴乱的传播。进攻飞艇通行的连接各个叶城的通道之内,已经被巨石、飞艇的残骸堵占。没有重型设备开路,很难有办法将其打通。这让暴徒前进的道路受到了阻碍。

  “敦敦长官,我想我不用跟你汇报进度成果,面前的景象你已经看到了。”

  “福尼克,你做的很好,只是可能有点过了,你必须以保住你的命为主,神王有定向秒杀能力,让他知道你的名字,你就必死无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告诉你怎么躲避定向秒杀。”

  “中央教堂楼顶!钟楼下。”

  天幕的控制中心,就位于教堂顶层。福尼克和敦敦穿过了堆满高等虫人尸体和破碎玻璃的地面,电子门已经被砸烂,无需授权便轻易的进到了控制间。

  福尼克看来,眼前这个犀牛人已经突破了兽人的知识极限,样样精通,这不得不让福尼克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不过,他现不是质疑的时候。

  犀牛人熟练的更改了叶城的穹顶大屏,这完全在福尼克意料之中,真正出乎福尼克意料的是,整个3000灵都所有叶城的大屏都同时显示着同一行文字:“向下进发,秘密都深埋在地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