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一行人并未打算在母星做过多的逗留,宴会结束便直接呼叫飞艇备机接应。一行人在主人的簇拥下有说有笑的走进庭院。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院落内的温度调控已经暗自运行,温度控制在最舒适的状态。
午宴接连晚宴,让许多宾朋不胜酒力,车流和飞艇流繁忙而有序的接应着已经尽了兴的宾朋。
就在杜威等人登上飞艇舷梯,跟众人挥别的时候,一段不合时宜的谩骂之声却刺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装,我让你继续装,在我面前装什么通情达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年我们霍家收你、养你,不是让你在外面偷人。”
杜威装作没听见,但不明事理的楚天阔还是不由得循声扭头观望,院落之外,刚才悻悻离场的“二哥”死命的拉着一个明显喝多了的老者,但老者体格精壮有力,根本不听劝。
在门口的机器人守卫因为宴会而更改了动作逻辑,只负责核查进门者,不再对靠近府邸的人进行警戒或驱赶。而真人守卫,正在保护杜威一行人登舰。等到察觉到问题的安保人员跑过去之时,这些难以入耳的话已经被所有人听见。
这些事情,杜威不想干涉,马上催促飞艇起飞。在花想容、霍启萌等人的强颜欢笑的道别之中,向着盖亚方向开去。
花想容俊俏的脸庞再也没了先前的温暖和煦,整个面部被阴冷爬满。尴尬的氛围在整个队列里越积越浓,人们感到胸口好像被压上了巨石,想说话,却失去了语言能力。
“造谣者”已经被守卫控制住,牙齿和着鲜血流了一地,曾裕权在花想容耳边轻声耳语一句,后者的表情便马上由冰冷重回和煦,招呼着众人重新回厅落座。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人们已经没了兴致,袁天署知道,要想将问题的影响降到最低,那此时一定不能冷场而让宾客离席。于是紧急调派人手,以最高的价格买断了还在中都行省逗留的各类表演艺术家的演出活动。
会客厅重新布置,席位重新编排,已经离席的人空出的桌子搬走后,整个大厅余留出一片空场,有机器人的协助,舞台的搭建迅速完成。期间袁天署和霍启萌也代表寿星挨个桌子回敬,过程中难免涉及一些财政方面的拨款讨论以及惠民政策的宣贯。
随着一个个喜讯传入众人的耳朵,兴奋之情越来越浓郁,直到第一个表演明星的入场,宴会的氛围再次被推向高潮。一时间,尴尬的情绪早就被抛到脑后,晚宴下半场正式来临。
在曾裕权的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耳语吹进花想容的耳朵,后者便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元首府邸的三楼,从后门被带进来的老者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打骂,反受到了元首的私人医生无微不至的治疗呵护。
激光3d扫描仪在老者的牙齿上一扫,信息便传递到3d打印机,后者工作2分钟,4颗崭新的牙齿便完美的呈现到操作台上。
由于形状与牙龈和周边牙齿都完全契合,安装过程快速而没有痛苦。外伤治疗在快速愈合药膏面前更不是问题。药膏一抹,整个愈合过程根本不需要血小板的参与止血。从癌细胞提取出来的负责加速细胞分裂的药物和药膏中的营养迅速的作用于伤者的细胞,分裂分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很快原本血流不止的脸上伤痕尽失,连疤痕都没有。
医生的任务完成后,出场的便是化妆师,不知名的液体简单喷涂擦拭之后,脸部除了重回整洁之外,还更加容光焕发。
一身笔挺的装束换上之后,老者已然从一个流落街头的醉汉变成豪门府邸的贵客。
接着进来的便是花想容,一脸的笑容和蔼可亲。
“大叔,外面的守卫不懂事,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也怪我,没有提前通知到位,闹了这么大误会。”
老者对于前后遭遇的对比并不买账,半天才说了一句:“没拿我们当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么虚伪的话。”
对于老者的回答,花想容并没有生气,只是束了束裙摆,紧挨着老者在侧面坐下。
“陈年往事,那些知情的人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了。现在又旧事重提,您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我做了什么?是,你们把我养大了。那是我能选择的吗?如果可能,我宁愿出生在那些贫困之家,受一辈子穷苦也比在你们家受一辈子的屈辱的强!”花想容话虽然严厉,但语气和表情并不愠怒,反而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跟父亲讲述自己遭受的那些对待。
“我有什么自由?我连选择婚姻的自由都没有。当初是谁把我从拓荒舰上绑回你们家逼着我成亲,又是谁听了我的诉苦,完全不顾我肚子里的孩子身世,执意让我保守秘密。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我有错吗?我错在哪?我的前半生都被你们这群恶魔的魔爪掌控!”
老者听着,深叹一口气,先头的气势汹汹更减一层。
“当初不也是为了你好?已经跟国颂父亲敲定了的事情,你却跟着一个家丁跑了。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搁,让整个袁家的脸往哪搁。好歹我们也是官宦世家,这传出去不让人家笑掉大牙,我们的颜面,我们的仕途全都会被你毁了!”
“那你刚才什么意思。这秘密说好要咬着进棺材的!”说到这里,花想容的目光便慢慢变得犀利,死死的盯着老者,后者自觉亏心,并不敢与其对视。
“我不能来吗?那个小家丁都被推举成理事长了,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宴会。我再不来,你们都快认亲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好歹也是官宦世家,自打你儿子上台,不提拔不说,还一度打压我们。我今天为什么让国阳硬来,就是警告你,没想到你还当着众人面让他们没脸。”
老者说到这里,觉得花想容应该生气,没想到后者反而收起了犀利的目光,重回一脸和气:“我说大叔,事不能这么干。启萌当政,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你们霍家的人。守住这个秘密,我们就一荣俱荣,否则我看,就你们这些年树立的敌人,一旦见你们大势已去,恨不得把你们生煎来吃。我们也是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吧!”
“说的倒好听,但现在是你荣我损!”
“就我花想容来说,我可以摸着良心讲,没人刻意对你们袁家做任何打压,当然我更不会跟我儿子说这样的话。你们说要提拔启元、启刚,但我认为把他们两个放在蓝域并不妥善,所以才一直劝着启萌压一压这件事。本来启萌是在跟盖亚的杜威下一盘很大的棋,启刚和启元也是要被安排到盖亚,这既能避人口舌又能两个世界都安排上我们的人。没想到,这盘棋下的并不顺利。不过没关系,蓝域的职位也不是没有空缺,今天既然您来了,也不能不给您这个面子。”
听到花想容这样说,老者的表情才彻底缓和,开始承认自己的言行过激。
“大叔,解铃还须系铃人,刚才的话,参加宴会的许多人相信也已经听到了。您说的是什么?有何用意?还要您亲自给他们一个解释才行。否则我不敢保证外面的那些风语会将我们家族风传成什么样子。”
表演进行到一半,花想容换了一身华丽的衣服再次出现在会场,与他同行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人群中,观察细致的人已经辨认出,这就是刚才门外那个醉汉。
于是,在群宴的宾朋之间,刚才的那番话被解释成:“二儿子不听老者劝阻,非得到元首府邸的宴会上捣乱,老者骂他是装作通情达理其实狗屁不通,打着他过来道歉。至于,养子、和家门不幸的问题,说的也是二儿子那些不方便透露的身世。还好侄媳妇花想容包容心强,气量大!”
李名扬是从参与宴会的一个副理事长的口中听到宴会的经过,关于整个宴会的过程被无微不至的讲述出来。在这位副理事长讲述的时候,李名扬只是笑一笑,当做一个笑话听听没有表示过多的兴趣。
然而,回到家后的李名扬,却立刻翻出黑客提供的那份报告。
“追溯所有的信号源,排除蓝域所有的伪信号,邮件的源头是发自海客瀛洲外的某个星舰!”
从海客瀛洲来的邮件要追查霍国颂的死因。从海客瀛洲来的理事长居然能到花想容耳边耳语。三个谜团至今自己才收到一个。
强烈的好奇心,让李名扬已经等不及剩下的邮件,决定亲自去探究真相。信息千头万绪,然而最终逃不过一个地方:罗曼医院的基因管理专科。
遥远的星空,另一头,福尼克从拦截逃亡间谍而损毁的战舰中被拯救出来。一身重伤,心脏停止,让所有的医生束手无策。直到列文说了一句:“不是有伪万灵之血吗?赶紧先把尸体保护住,把伪万灵之血提纯,卡蒙人的基因能让他一次变异,异人族的基因说不定也能让他二次变异。”
二次变异?那变成什么样好呢?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从炸裂的战舰中找到的那只蓝域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