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耻渣亲

  “阿爷,阿奶,北北求求你们了,别赶我们走!我们会好好干活的!”一个五岁左右的瘦小男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布满泪痕的小脸上,充斥着凄婉与绝望。

  一旁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宛如没有生机的木偶,清丽可人的面容,生生被那混沌黯淡的眸子破坏。

  黑压压的一群人与两人相对而立,脸上皆是没有任何掩饰的厌恶。

  “一个傻子,一个小屁孩,指望你们……”迟家老爷子鄙夷地说。

  “这是你们那死鬼娘的破鞋,拿着赶紧滚出我们迟家。”面目可憎的老太太恶狠狠地吼着,“丧门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野种。”

  俩孩子的阿爹从军已一年有余,家里一直没有收到书信,村子里人云亦云,都说“已经死了”。

  一个月前这两个孩子的阿娘又坠河溺死了,迟家人甚至连尸体都没找到,便不了了之了。

  迟家人都觉得是这俩孩子不详,克死了自己的阿爹阿娘。

  两个孤立无援的孩子既为亲人的狠心而失望,更为这窘迫的处境而茫然无措。

  “阿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阿奶,要不就把他们留下吧。”迟梓北心底燃起一丝希望,这个往日里总是欺负他们姐弟俩的堂哥竟然出手相助。

  可下一句话却将他彻底打入深渊,“以后他们就是我的仆人了。”

  “哎呦!我的乖孙啊!要丫鬟奴才阿奶给大宝买。”老太太举止很是亲昵,“这两个小野种还不如咱家的老母鸡壮实,还不干不净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要不是看在他们那死鬼娘能干的份上,早就赶他们出去了。”

  呵呵,要是有的吃,他们姐弟俩也不会瘦成这样。

  “就是就是,瞧着这小眼神儿,就是俩儿喂不熟的白眼儿狼。”阿婶赶忙补刀。

  双方待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童缓缓站起身来,心里暗暗下决心,即使饿死,也不愿再呆在迟家。

  “阿娘,扔了也怪可惜的。”迟梓北的阿婶打量着迟伊沁,“这丫头虽然又哑又傻,但长相倒是比她娘还要水灵,送给县太爷,也算是份大礼了。”

  “好好好,就属你有主意。”这么多的亲人竟都表示赞同。

  迟梓北赶紧拉着自家姐姐朝门外跑去,即使他年纪小,也知道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县令。

  县令已年过六十,家里小妾多的数不清,平日里依然强抢民女,手段残忍变态,又喜好未及笄的幼女,死在他手上的女娃娃更是不计其数。

  “抓住那个小贱蹄子。”场面一度混乱。

  迟梓北用尽全力撞向自己阿婶的肚子,阿婶倒在地上,哀嚎声响起。

  “哎呀呀,北北,你这是做什么?”迟梓北的姑姑还未出嫁,她说着责备迟梓北的话,表情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怎么能做出动粗这种大不敬的时呢?”

  阿婶疼得说不出话,咬牙切齿地瞪着两人。

  “现在知道是我们的长辈了?!”迟梓北对姑姑的指责不屑一顾。

  “牙尖嘴利!”迟梓北的姑姑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小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个红手印。

  但他不哭也不叫,再次和一众人厮打在一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俩孩子满身伤痕。

  胜负一目了然。

  瘦弱的小姑娘,被自己富态油腻的大伯抓着后衣领,拎了起来。

  她狠狠的咬了一口中年男人的手,男人吃痛,用力推开了她。

  她的头撞在井沿上,瞬间昏迷过去,鲜血缓缓淌下,漫成一片。

  “阿姐,你醒醒。”迟梓北轻轻推了推小姑娘,哭喊声撕心裂肺,炙热的眼泪砸在小姑娘苍白微凉的脸颊上。

  众人看着地上刺眼的红色,顿时慌了神。

  “没…没气了”老太太的手指颤颤巍巍的伸到小姑娘的鼻下,试探她的气息。

  “不会的,你们快找郎中。”从今往后,她便是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了,迟梓北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家里可没有银子,有银子也不会给你们两个小野种。”老太太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这个家里人也都以她马首是瞻。

  “是你们害了我阿姐!”迟梓北眼底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恨意。

  “哎呀呀,小杂种,你可别乱说,凡事可要讲证据,有谁看到了?”

  这里就没有一个要脸的人,迟梓北被气的浑身发抖。

  “老大,把这两个小野种给我扔到村外去,可别给咱们后梅村招晦气。”

  后梅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贵村,村里个个都心高气傲。

  一行人穿过了大半个村,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

  “你们会有报应的!”迟梓北眼眶猩红。

  对方不以为然,昂首挺胸,潇洒离去。

  “阿姐,你别丢下我。”迟梓北握着小姑娘已经凉透了的手,不甘心的呵着气。

  “北哥儿,这是咋回事?!”

  妇人是隔壁竹节村的,却对姐弟俩比本村的还好。

  “白阿婆,你救救我阿姐!我做什么都可以!”迟梓北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北哥儿,你别这样!”

  妇人看着小姑娘青灰的脸色,又怎会不知事实,但看着迟梓北稚嫩无助的脸蛋,心生怜悯。

  竹节村不少人凑钱请了个郎中。

  竹节村路不好走,费了不少时间精力,郎中一看小姑娘的情况,瞬间恼怒不已。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咽气已久!

  “老夫是个医者,不是神仙!......”

  白阿婆暗暗使了颜色,让他先不要继续说了。

  迟梓北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握着小姑娘的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场面想静止了一样,众人一度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久,小姑娘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未睁开眼睛。

  但这对迟梓北来说,已是莫大的惊喜。

  “大大夫,我阿姐活…活了,她刚刚动了,也有体温了。”他的声音透着雀跃,颤抖,又小心翼翼,“快快快,您快看看!”

  郎中本来是不以为然的,但当他指尖搭上小姑娘的手腕后,便皱起眉头,然后又诊断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