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楼天宝正看周围场景呢,就听颜素心说道:“阿暖,外头是什么样子?”
颜素心的头上盖着红布,看不清外界是个什么样子,但她的大丫鬟就在她身边,她又好奇得紧,楼天宝心里想了想,干脆给她来了个现场转播。
王府的建筑风格和现代差距很大,但已经能见些微雏形。
整体走的风格十分规矩,四合宅院,高桥飞檐,整个宅子约有上千平米,不知多少房间。
院子三进三通四合,坐南朝北,有一总线规整了整个宅院的门楼,房梁高挑,单坡瓦顶,上有马石,正门的门匾上有四个隽永的大字:泽被生民。
外有护院的石狮子,前廊还有花活木雕,山水琴棋一应俱全,有观赏价值的前廊等地方,就连地上的踩砖都是考究的,梅兰竹菊松按着各个厢房的方位井然有序布置,不会错乱。
这里每个主要的宅院中都有匾额,譬如前廊上挂着“如意”二字,主要的倒座窑洞正中高挂着“百世其昌”匾额,富气逼人,端庄大度。
纪绒绒从前是富人家的孩子,她认识周围的这些景致,她怕楼天宝在这三五十间屋子的大院里迷路,还用心灵感应buff认真和她讲述了里外院的布置。
里外的院落里都有东西厢房,各有三间,且不是互通的,还有过道厅在厢房间做阻引缓冲带,将花楼隔绝开来。内庭的院门明柱上,还有各种对联,纪绒绒随口给楼天宝念了一对“长笑对高柳,贞心比古松”,大概是集唐诗句,不知出处。
还有大小龙头,猫头等雕塑滴水处,处处都有的鼓石浮雕和狮子滚绣球等吉祥雕物,无一不彰显着王家的富贵与品味。
纪绒绒以前穿书的时候,刻意学过一点国内外、古董奢侈品的知识,周围的布置多少说得上。她还能给楼天宝实时报价,比如黑地素三彩花觚;青花山水诗文镗锣洗;窑变釉小长颈瓶之类的。
楼天宝听得两眼放光,特别是当她知道窑变釉小长颈瓶能拍到三五百万的时候,差点就要问纪绒绒东西在哪儿了。
纪绒绒没这个心思。她在末世之前的穿书生涯里见多了这种东西,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稀奇货。再说她从一果到四果也还是时常与价格昂贵的东西打交道,自己的储物空间里也有一两件硬通货,这王府宅子里的,她还真不大看得上眼。
哦,倒是有一样东西她觉得还不错。
那就是立在主堂之中的青龙偃月大刀,有九分逼真,似乎可以一拿。
楼天宝是喜欢兵器的。她根本看不到那放在堂上的大刀,恨不得从孟浩那边借一双眼睛来仔细回头看看那堂上的兵器属性。
不过这也有些古怪,为何这户人家会在堂上放兵器?王家是商贾人家,又不是武将府邸,放刀剑未免煞气太重,恐怕会坏了风水局。
楼天宝一路思索着,她与纪绒绒不知不觉带着颜素心走进了几重院子,跨过了几道门栏,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是到了内院,小孩儿还往她们手里塞桂圆枣子,都是些干果零食,楼天宝老实不客气,拿了就往自己的嘴里塞,吃了个一干二净。
她俩一路走到了高堂之上,颜素心在楼天宝指引下拿过了红带的一端。
另一端……则是放在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伙子手里。
咦?
楼天宝忍不住仔细打量这小伙子。
不是说这王家的小儿子已经死了么?现在是谁代替他在拜堂?
周围人声鼎沸,完全没有结亲新郎暴毙该有的哭丧声,到处喜气洋洋的。
楼天宝匪夷所思。
副本不会骗她的,那必然是王府在骗她们。骗她们这些刚从颜家出来的小鸡崽儿。
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这些过程还是简化过的,整体程序不难。颜素心将手里的红缎带交换给楼天宝,她从红盖头下看到了对面新郎倌的黑色布鞋,看上去不像是死人的样子。
新郎倌一直没动,颜素心便跟着楼天宝离开了花堂。
洞房是新出的院子院落离主院不远有自己的天井和小厨房等设施。颜素心跟着纪绒绒进房,摸索着坐到床边。
门关上了,屋里的颜素心迫不及待地将脸上的盖头掀掉,她快要被憋死了。脑袋上插着的步摇垂饰叮当作响,像是流苏小扇一样垂在楼天宝的额角。
纪绒绒与楼天宝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颜素心也一样,三个人大眼瞪大眼,过了一会儿她才忍不住开口道:“我脸上有什么?”
楼天宝与纪绒绒立刻摇头。
颜素心心情很好。
她指着纪绒绒身上穿的盘扣旗装,以及脑袋上的大花辫,说道:“小绒,你这个样子好像富人家的小丫鬟。”
接着她又对楼天宝说:“阿暖,你今天穿的真喜庆,好像你才是新娘一样。”
楼天宝可不敢,她忙说:“这是颜家给挑的衣服,喜庆也是为了衬托您的。我和小绒就不打搅了,先去旁边的房间等着。少奶奶先歇会儿吧。”
颜素心的确有些累了,于是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两个人赶忙出了门,蹿到旁边空厢房里,关上门松了口气。
纪绒绒看着楼天宝,忍不住说:“我得给你拍张照,看看你自己的发型,刘海土死了。”
楼天宝赶忙抓过一旁桌上的镜子瞧。整整齐齐一小撮刘海挂在自己的脑门上,果真是土得没命。
纪绒绒嘎嘎地笑,楼天宝感觉窒息,她赶紧开口道:“还好我长相都有了变化,就算拍了照出去也看不出是本人。”
说的也是,纪绒绒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给她拍了几张。
外头还是白天,两人就在这个屋里东摸摸西看看,等外边的人走了,又去其他的房间找东西看。她俩找了些篦子书册和金银配饰出来,稍稍了解了颜家的背景。
颜家是这几年在外走商的人家,刚发家没多久,没有建大宅,就住在城镇的土窑四合院里。
家中做的生意和梳子有关,楼天宝贴身的物品里就有梳子和篦子。梳子梳头,篦子是用来挑头发里的小东西,两样做的都很精美。
颜素心的东西都在她身边,两人包裹里大多是她们自己的东西。楼天宝翻了翻,找到了几支飞镖,一小套花枪的枪头,还有连环锁之类的玩意儿,都是她卖艺时候的家当。小暖以前是个走南闯北的街头艺人,没什么身世背景,这对楼天宝来说也好操作一些。
一来她也不懂这个时代的知识,二来流浪艺人的身份也好让她施展筋骨。
纪绒绒的身份叫做小绒,从小在颜家长大,是给颜素心的大丫鬟扶暖打下手的小丫鬟。平时唯唯诺诺也不懂什么事,身边带着的也就是一些碎钱和闲书,还有一张她从颜素心房里偷到的东西。
楼天宝特意看了纪绒绒一眼。
纪绒绒分辩道:“是小绒偷的,不是我!这是剧情道具吧。”
打开来瞧,上面写着“日升昌”几个大字,上头还有一些具体日期和兑换说明,楼天宝就用智脑扫了一下。
这个东西,是当时年代里刚盛行起来的“票号”里发放的汇票。
从简单一点的角度来说,票号是一种私人资本,可以用来在私家的钱庄票庄里进行三项业务:异地汇兑、存取款和放贷、利用钱票和汇票兑换现银。
不知为何颜家搞到了山西平遥的日升昌票号发行的汇票。
使用汇票,可以在异地进行大数额的现银兑换。
楼天宝数了一下,居然有一千两银子。这丫鬟小绒是把颜素心的贴身陪嫁给偷了过来?
这一千两肯定是重要道具,楼天宝让纪绒绒收到她的储物空间里,不要随便拿出来了。
他俩还把主厅的桌椅板凳翻了个底朝天,弯腰看了桌子凳子底下有没有隐藏道具,确认这屋里的确没别的东西了,才消停下来。
副本里两人的身体不受四果的影响,不会一个小时饿一次。一直等到隔壁大院里推杯换盏的喧闹声匿了,整个大宅像是得了号令,瞬间鸦雀无声。
坐在桌边和床上打瞌睡的两人瞬间清醒。
楼天宝隔着窗户看了眼外边的天色,估摸着时间过了八点。她对纪绒绒说道:“你出去看看,酒席要是散了,就从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纪绒绒总觉得这宅子阴涔涔的,不过她现在是丫鬟,必须主动一些,出去行动。于是她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正好和一个穿着青卦短衫的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手里端着一个木制大托盘,上面放着三碟菜两大碗油泼面,楼天宝一看要撒了,赶忙一个箭步冲过来海底捞月,将那托盘给稳稳接下了。
等她将托盘放到桌上,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顿时忐忑了起来。
纪绒绒也想赶紧把那个端托盘的人赶出去,那穿着青卦短衫的人却呵呵笑了一声:“身手这么好,一看就知道是楼天宝。”
两个人抬起头来。
这是个清秀的年轻人,大概十六七岁,面容因年轻而显得稚嫩,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人拖着条长麻花辫,盘在脖颈上。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纪绒绒,忍不住皱皱眉:“表情这么傻,一看就知道是纪绒绒。”
纪绒绒一秒反应了过来,抄起桌上的烛台就想动手:“顾景成你特么……”
楼天宝都没认出这人是顾景成。
她赶忙过来拦住她,又抓住顾景成的手腕将他拉进屋里,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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