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伊丽莎白街。
吃完午餐的阿诺伸出手,用力推开餐馆的黑色沉重木门。
迈步跨出门框,踩在坚硬的石砖街面。
肚中传来阵阵饱胀感。
他伸手满意的微微揉了揉肚子。
自口袋掏出怀表,翻开表盖望了眼。
指针指向下午一时左右。
阿诺沉思了几秒。
现在应该做什么?
“过往,尘埃...”耳边缠绕着古怪的低语。
犹如冰冷的手指按住耳膜,尖利的长针刺激着皮肤。
阿诺轻微揉了揉太阳穴,有了思路。
去推理俱乐部看看吧。
尽早聆听完血之声音。
有了思路的阿诺快步朝着推理俱乐部所在的位置步行而去。
并没有过去多久。
阿诺顺着楼梯走入推理俱乐部的大厅,抬头望见圆桌后方的希尔女士。
希尔女士今天穿着深蓝的衣装,女士宽帽上方插着两根装饰用的羽毛。
希尔女士那双迷人的淡蓝色眸子凝望过来。
她眸子中闪过微光,嘴角牵起浅笑:
“下午好,阿诺先生。有人找您推理。”
“嗯?”阿诺心中先是一阵茫然,随后便有了思绪。
我才刚刚加入俱乐部。这家俱乐部中知晓自身的能力,只有淡灰色眼睛的加里·杜鲁门与富态的查拉·海登。
不过阿诺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希尔。
希尔女士抿嘴轻笑着:
“劳伦斯先生嘱咐我。一旦见到您,就将这消息告诉您。”
她小声的补充道:
“劳伦斯先生在二号包厢。”
迷惑涌上阿诺心头,如同淡淡的早晨薄雾。
劳伦斯?劳伦斯·亨德利?他为什么会找我推理?是别人推荐他的么?还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我?
直接去见他吧。当面询问就是了。
阿诺驱散困惑。
他抚胸微微低头,对着希尔女士行了一礼。
在希尔女士的回礼中,阿诺走入推理俱乐部大堂。
靴子踏在大堂那厚厚的绵软地毯上,阵阵馨香味道从边上的小香炉中传出。
感到惬意的阿诺,缓慢的数着大堂边上的包厢牌子:
“三号...四号...二号。”
咚咚咚!阿诺敲响了二号门。
门后传出男人厚重的声音:
“门没关。”
阿诺手上微一用力,便推门而入。
随着门的开启,目光顺势绕了房内一圈。
身穿繁复衣装的劳伦斯倾倒身子靠着椅背,纤长的十指相互交叉。
他神态自若的示意了对面的真皮靠椅。
阿诺将身子塞入椅中。
劳伦斯眸光轻快的闪烁:
“是查拉·海登向我推荐你的。”
阿诺了然般的点点头:
“这家俱乐部中只有查拉与加里知道我。”
嗅着空气中的馨香味道,他简洁的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劳伦斯的目光扫过阿诺全身,他轻笑着:
“没想到,你除了是个钟表装配大师,还是个推理大师。”
阿诺自然的幽默道:
“每个人都有些副业的么。事实上,我还是个蹩脚的厨师。”
劳伦斯笑了起来。
他忽然开口道:
“那么。阿诺先生。我很好奇一件事情。”
“请问吧。”阿诺神态自若。
在让人愉悦的香味中,阿诺在椅背中放松着身躯。
劳伦斯的眼睛像是猫一样狡黠的眯起:
“你的基质是什么?”
这问题像是利剑插入胸口,又像是冰冷的水自头顶淋下。
阿诺腰部用力,猛地坐直了身子。
警惕的目光望着劳伦斯,右手已经隐约放在了送葬者上。
“别紧张。阿诺先生。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算是同事。”
“同事?你也是风先生下属的?”阿诺警惕道。他准备一有不对就夺门而出。
“我并不是风先生的下属。我是个猎人。”他那安静的目光让阿诺缓慢安静下来。
他加重了语气:
“真正的猎人。”
阿诺缓慢松弛了身子。
他那疑惑的眸子扫过劳伦斯的面容。
劳伦斯的面容如常,不像是说谎。
阿诺寻找证据般的询问道: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敌人?类似邪教徒那种?”
劳伦斯神态自若:
“我听ap-08隐隐约约提到过这方面的消息。”
“说是风先生的下属中多了个能看见细微之物的家伙。我本来并没有联想到你身上。直到查拉提到你加入了推理俱乐部。”
“我想。钟表与推理的唯一共通之处只是精细与细微。”
“ap-08所说的家伙应该就是你。”
阿诺靠着椅背。
他沉吟了会。
理由倒也是说得过去。倒也是不用担心劳伦斯是个邪教徒。他是与苍岚国王室有着关系的亨德利家族的后裔。
阿诺松了口气,紧绷的身躯放松了几分。
他最后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关于代号?”
劳伦斯交叉着双手,自口中缓缓的吐出言语:
“诗人先生。”
阿诺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但是并没有回想起来。
没能回忆起来的阿诺果断终止了回忆,他开口道:
“你想要找我推理什么?”
“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基质是什么吧?我很是好奇。”劳伦斯探寻般的眸子投射过来。
“关于过去的预示。”阿诺描述道。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劳伦斯微微颌首。
他自桌下拿起个袋子递给阿诺。
阿诺伸手绕开封线。
探手拿出了袋中的文件,扫了几眼。
劳伦斯交叉着双手撑住下巴。
他介绍道:
“我不擅长推理。协会给了我一个人口失踪方面的案件。我获得了一些成果,但是却无法将他们串在一起。我需要你的帮助。”
“城北郊区出现孩童失踪的贵族家庭在孩童失踪的那天,似乎听见了隐约的尖叫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声。”
“顺着失踪之处的脚印往下追逐,最后的消失之处在一个封闭的下水道口子。口子非常完好的关闭着,没有任何开启的手段。连铁链都锈蚀了。”
“在失踪的那家贵族家庭中,在孩童的房间中发现了一个诡异的雕像。类似柱子的雕像,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像是针线又像是触须的东西。”
文件中,几张黑白的相片放着。
阿诺眯着眼睛打量着。
努力盯着这些黑白相片。
相片中的图片却像是远在另外一个国度。
没有任何黑雾出现。
阿诺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的预示能力貌似只能针对实物,要面对面,而不能经由媒介。
阿诺看向“诗人”劳伦斯。
他解释道:
“我的能力是对于过去的预示。可以从事物身上的特征获得事物过去的情况。局限在于,需要见到实物。”
劳伦斯微微皱眉:
“这就有些难办了。那个雕像已经交给了安保部门。那个下水道口子被那伤心的贵族家庭用水泥密密实实的封了起来。”
“这就难办了。”阿诺靠着椅子,“你还有别的线索么?”
劳伦斯沉吟了阵,摇摇头:
“没有了。”
他想了想对着阿诺微微点头示意道:
“既然这样,你可以先走了。如果我能找到其他的线索,再来找你的帮忙。我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一个来自与王室有关系的亨德利家族的后裔的人情?
阿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的荣幸。”
阿诺推门离开了二号包厢。
关门的最后一瞥。
劳伦斯先生锁着眉头注视着桌前的照片。他似乎沉浸在一团浓浓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