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大门。淡淡的香味像是只轻柔的手指触摸着鼻腔。有点类似甘草混合着薄荷的味道。
阿诺好奇的顺着香味的来源望去。
什么味道,这么香?
罗珊面前放了个拳头大小的类似铜炉子一般的东西。炉子架空的底层放着个小蜡烛。身穿蓝色蕾丝宫廷公主服的罗珊趴在桌子上,偏着头,睁圆双棕色眼睛,专心致志的盯着炉子。
阿诺敲了下桌面。罗珊一惊。她直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装,鼓着脸颊气呼呼的说道:
“阿诺先生,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哈瑞先生呢。呐,您怎么也开始喜欢捉弄人呢?”
阿诺哈哈了两声:
“还不是罗珊你太可爱了。”
说着,他好奇的瞥了眼炉子问道:
“这炉子是什么东西?里面点了什么?这么香?”
罗珊又趴在了桌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炉子印花的表面: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某种植物的根,然后混合了深海之中动物的烘干物。阿诺先生。我父母终于同意我明年去进行猎人启蒙。但是前提却让我点这个炉子一年。还不能熄灭。这炉子又不好看,让我点一年的炉子,多麻烦呀。这下子我晚上睡觉都要提心吊胆了。”
阿诺眨眨眼,开口道:
“至少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成了个猎人。就可以让风先生告诉所有以前不告诉你的事情了。”
罗珊眯起好看的棕色眼睛,思量思量,她忽然就阳光灿烂起来:
“嘿。是这个道理。哼,让风先生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啥,以后天天缠着他。”
她跳起来拍了拍炉子的顶端,拍的当当作响:
“现在我看这炉子顺眼了不少...嗯,至少味道还是蛮好闻的嘛。”
罗珊现在还是很好哄的年纪啊。真好呢。
但是罗珊父母这个要求就很奇怪。要求炉子一年的时间之中不能中断,不能熄灭。这不像是某种考验,而是更加类似于某种委婉而决绝的拒绝。
为什么罗珊父母这么不想让罗珊参加启蒙呢?没有线索。
阿诺摇摇头。他迈步走上二楼,进了一号办公室。伸手从桌上拿起只笔,在门后的签到表上签了到。
哈瑞正坐在他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中拿着《亚楠昂安克市老实人日报》。他对着阿诺招招手,好笑的将报纸摊在桌子上,指着标题道:
“阿诺,你看,这个标题。哈哈。我对于玫瑰区的下水道清洁工刮目相看。”
阿诺偏头望去,加粗加黑的标题这样写着:
“玫瑰区仓库遭怪物洗劫。目击者称该怪物六翅三头八手。”
阿诺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着写奇幻小说的天赋。”
哈瑞笑眯眯的将报纸这部分撕了下来:
“我要把这个新闻送给ap-08他们看看。”
阿诺摘下帽子,将牛奶拧开放在桌上。提拉米苏从帽子里跳了出来,跳在了哈瑞的桌上。
哈瑞向后退了退:
“哦,提拉米苏先生,你的牛奶在那儿。”
提拉米苏偏头望着报纸,就像是在读一样。
哈瑞惊奇的指了指提拉米苏:
“嘿!阿诺,你的猫在看报纸诶!”
拜托别瞎想了。少见多怪!
猫咪总是会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充满好奇的么。
阿诺没有理会哈瑞,他带上帽子,转身出了门。顺着走廊,敲响了风先生办公室的门。
风先生靠着椅子,他一手端着咖啡杯子,一边望着窗外。
阿诺坐进了桌前的椅子,给自己也倒了杯热腾腾的咖啡。
他吹了吹表面的热气,抿了口。苦涩提神的液体缠绕着舌头。
风先生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什么事?”
阿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直入正题:
“你知道上次那个千面之神的成员被关在哪儿了么?”
风先生挪了挪自己的后背,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在本地的猎人协会分部,被关的严严实实,怎么了?”
阿诺将喝光了的咖啡杯杯子放在桌上,摊摊手:
“我已经到达阶层一的顶峰了。想要再向前一步,就需要相对阶层二的药剂配方。然而,猎人协会只提供六正神的相关配方。千面之神的教会掌握着相关的消息。”
风先生抬抬眼睛:
“所以你准备从那个囚徒那里问到相关的消息?”
阿诺坦诚的点点头:
“确实。”
风先生从椅子中站起身子,他踩着木地板来到墙边,伸手拿下分文件:
“那我带你去趟猎人协会吧,我正好去汇报下最近的工作情况。说起来,你还没有去过本地的猎人协会吧?要进入猎人协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为了在常人面前隐藏起自己的存在,并且为了避开无孔不入的狗仔和相关小报的曝光,协会用了些手段。”
风先生伸手自门边的衣架摘下黑色毛料帽子,反手戴在头顶。他从马裤口袋掏出怀表,伸手按了下顶端的按钮。表壳卡嚓声弹开。
风先生低头扫了眼:
“现在是十点二十分。快一点的话可以赶上十点四十分的那班马车。”
阿诺随着风先生下楼。路过一号办公室的时候,提拉米苏从办公室中跑出来,跳上阿诺的肩膀,钻入阿诺帽子里。
阿诺和风先生离开出色事务所。他们顺着伊丽莎白街走了阵,停在一个小巷的入口处。左侧是“查理衣帽店”右侧是“玛丽苏蛋糕店”。
拐入小巷。小巷里面有着个上了锁的厚重铁门。
风先生拿起那个类似螺旋密码锁的玩意儿,对着阿诺介绍道:
“密码是0489782029。”
阿诺眨眨眼:
“这密码可真长啊。”
风先生耸耸肩:
“多用几次你就记住了。”
风先生将密码输入,随手就将密码锁往地上一丢,推门而入:
“这扇门被施加了和谐基质的某种仪式。进入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得快些进去。一分钟后门就会回到最开始的状态。锁也会恢复原状。”
这倒是方便啊。不用重新将锁锁上,又不用担心锁的生锈问题。
阿诺和风先生进了屋子。屋子中央点着煤油灯。立着一张一人多高的镜子。
镜面被煤油灯的光线照的透亮。镜子中映出了煤油灯黑铁的灯罩,橙黄色的灯光。
地面铺着地板。四周墙壁上刻着一段段辨认不出的字迹。风先生掏出怀表又看了眼:
“现在是十点三十七分。时间差不多快了。”
阿诺扫过墙壁上的字迹:
“这些字迹是符文么?还是仪式的一部分?”
风先生听闻尴尬的挠挠头:
“啊,并不是...这些文字是历任猎人们无所事事等待的时候在墙壁上刻下的。四五年前吧。猎人协会规定谁在墙壁上刻字,就罚款。那笔罚款的数额还是蛮大的。后来就基本上就没有猎人刻字了。”
阿诺瞅着墙壁上最新的字迹,越看越觉得和风先生的字迹有些类似。想想也是,毕竟离这间屋子最近的就是出色事务所吧。
风先生看着阿诺诡异的目光,他摆摆手解释道:
“我也是被别人带的。上一任的出色事务所的管理者,德尔先生骗我说刻字是一种风俗习惯,是传统...”
说着说着,寂静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踏踏踏!
嗯?哪儿来的马蹄声?
阿诺看向马蹄声的来源。
在那光洁无比的镜面中,竟然可以看见四五匹高头大马拉着公共马车疾驰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马匹身上的毛发,马车外表的黄色油漆清晰可见。
隐约还能看见马车之中零散端坐着的或是面目冷峻,或是有说有笑的猎人们。
阿诺瞠目结舌,他不敢置信的转着头。看看镜面,看看镜面前的煤油灯。
黑夜在上!
可是镜子对着的明明是个煤油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