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姮先前喝了奉雪山庄的茶水,那里面下的药不知是什么东西,她恢复神智以后一直没有办法顺利运功,体内的真气凝滞,勉qiáng积攒了三天的力气,破开墙上的铁索之后,便已是qiáng弩之末。
荀娘子扶着她艰难地往外突围,奉雪山庄到处都是弯弯绕绕的小路和遮挡视野的假山池塘,要不是靠着金蛇引路,她们早就被无数次堵死在绝路上了。
沈月姮越走越没有力气,眼前一片昏黑,只觉得下一刻就要被身后的追兵赶上,死无全尸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道,当年她爹娘被人追杀,也是这样的情景吗?
好在最后,荀娘子还是带着她逃出了奉雪山庄,这一次死里逃生之后,神月教彻底成为了江湖公敌,沈月姮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与神月教起冲突的门派手下留情,沈教主之名,恶名远播,令人闻风丧胆。只有和画山庄微妙地保持了一种局外看客的立场,闭门谢客,仿佛独自处在和风细雨般的山水画卷里。
值得一提的是,就是在这次回神月教的路上,沈月姮遇到了莫成之。
当时莫成之不知道为何受了重伤倒在路边,半死不活。神月教诸人刚刚躲了一路的追杀,正是惊弓之鸟,都被他吓了一跳。
沈月姮一念之差,还是决定顺手搭救:“算了,把他带上吧。”
“教主,此人来历不明。”荀娘子劝阻道。
沈月姮没什么力气地闭上眼,显然是不想多说,荀娘子于是只好照办。
回到神月教后,沈月姮让人封了后院舒云啸曾经住过的院子。
然后便开始处理教中的各种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莫成之醒来以后,出乎意料地话少,明明伤得手脚都不利索,还要整天抱着他的剑。
沈月姮有一次路过,看见他抱着剑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比划剑招,心血来cháo和他讨论了两句剑法。
莫成之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一点活人气息:“你救了我,我可以替你杀一个人。”
沈月姮一愣,然后失笑:“我不需要杀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成之垂下眼:“剑客。”
“那你这伤,是和人比试剑法输了?”沈月姮随口问。
谁知道他说:“赢了。”
那就是被人暗算了。
沈月姮嘲讽道:“当今武林,还真是败类频出,技不如人的就要暗箭伤人。”
莫成之一脸无所谓:“你也被人暗算?”
“是啊,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沈月姮抬头望天,“不过我们神月教名声不太好,等你伤好后,什么时候想离开就走吧。”
莫成之:“我无所谓。”
后来沈月姮发现,这人是真的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剑。
沈月姮于是问他:“你这么在乎自己的剑,那你听过沈溪吗?”
“听过,剑术高手。”莫成之立刻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沈月姮的错觉,总觉得莫成之听见沈溪这个名字时眼睛都亮了,果然,她接着就听见他说:“江湖近五十年来的剑术高手,活的死的我都知道,除了沈溪,还有江南袖雪剑与立雪剑,并称双雪;和画山庄付镇,当年与沈溪并驾齐驱;还有奉雪山庄少庄主舒云啸,虽然身在朝中,承袭了郡王之位,但他的剑也有名号,与江湖草莽都不一样,叫做君子剑……”
沈月姮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你是打算把这些人都数一遍吗?”
莫成之住了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的剑,有和画山庄付镇的风范。”
沈月姮先是噎住了片刻,接着索性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还真是有趣……”
莫成之静静地看着她笑完,然后便听见她用一种仿佛事不关己的语气道:“你说得挺对的,因为付镇是我师父。”
莫成之眼前一亮,要不是身上伤还没好全,大概会立刻拉着她比试一场。
沈月姮又幽幽道:“沈溪是我爹。”
莫成之抱在怀里的剑生平第一次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们比一场。”他从窗台上跳下来,跃跃欲试。
沈月姮扬眉:“不比。你伤还没好呢,再说,我爹死的时候我年纪还小,他什么都没教过我,我师父的剑也比我qiáng得多,你不如直接去和画山庄,按照江湖规矩,上门挑战。”
莫成之一脸失望。
沈月姮灵机一动:“听说奉雪山庄的江如济收藏了一堆名剑和剑谱,你有兴趣吗?”
莫成之一脸嫌弃:“江如济不懂剑。”
沈月姮一愣,笑了:“是啊,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奉雪山庄,毕竟上次,本来是为了打听沈氏剑谱的,结果差点把命丢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