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贺婻准备去苏二家,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贺父站在对街,贺婻不耐烦的皱了眉头,心里顿时涌出无名火。
贺父一身修身笔直的西服,仍然还算英俊的脸,还有久经世事的淡泊沧桑气质,一看便以为是位谦谦君子,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注目。
“爸爸。”贺婻走过去,语气不好。
贺父上下打量了贺婻,她的不悦很明显,他不会看不出来。
“你妈在家做好了饭菜,就等你今天放假,给你好好补一补。”贺父没有问什么,而是抬起拿着车钥匙的手,指了指身边停着的宝马。
贺婻双目一震,惊道:“爸,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贺父看了一眼贺婻,意味深长的发笑。贺婻越发不安起来。
“回家吃饭。”贺父像是打了一场胜仗,沾沾自喜的走到车边,自己先上车了。
贺婻站在路边,又气又急,她惊慌的四处看去,好像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拿异样的眼光打量她,她像个无处遁逃的小兵。
“上车。”贺父摇下车窗,他已经系好了安全带,迫不及待的要向女儿炫耀一番。
贺婻咬着牙槽,憋着心里的怒火甩开车门。
“爸,你是不是。。。”
“先别说。”
贺婻忍怒质问贺父却换来贺父冷淡的一句。
此时贺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的爸爸终于还是在几十年的压抑中选择爆发了,终于他要在自己面前撕下良善的面具。
二人一路无话,车开到东区一间老宅中,这间老宅也是袭承s市东区古老的欧式风格,贺婻眼前一亮,可是下一秒理智却让她有了更坏的预想,她的脸色霎时清白,转头怒看贺父。
贺父却不以为然,优雅的解开安全带,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得意。
“下车吧。”贺父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耀武扬威的轻轻推开车门。
贺婻双手都在发抖,绝望的看着贺父许久没有这么挺拔的身影。
贺父走在前面,对车上的贺婻扬了扬手,手里的宝马车钥匙格外扎眼!
贺婻浑身轻颤的下车跟在贺父身后,走入这个陌生冰冷的院子,反而是贺父轻车熟路。
宅子里明晃的灯光亮起,是二层洋楼,添置的家具还是新的,墙上的画作是鲜艳的玫瑰,银质的画框一下子让整幅画都悲情起来。楼梯的扶手是沉重的棕檀色,有丝绸的柔感和华贵。
这间宅子的各种陈设饶是贺婻也知道价值不菲,她在苏二身边,也会听苏二说起s市的东区和新区,东区虽然人少不足繁华,可是能在东区有间房的人,必然也是从前在s市有头有脸的人。像现在的苏家,徐家,叶家,陈家都在东区有相当大的宅院。
她走在这一阶一阶的楼梯上,仿佛自己也着华装,成了世家大族里的忧郁小姐,举手投足皆是老电影里的万种风情,出尘脱俗。
楼梯再高也有尽时,贺婻跟着父亲走到二楼,银色花纹的墙布,金色的壁灯,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
贺婻仰起头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吊灯,所谓的光彩夺目,美轮美奂都不足以形容此时贺婻眼中的景象,她看到淡淡的均匀细小的横纹在完美的棱角面里也闪烁着点点晶芒,这是真的水晶!
这么多!
贺婻捂住微张的嘴,巨大的恐惧压上她的肩膀,她此时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已经被拖进了一个泥沼,而且自己的父亲身在这泥沼中浑然不觉!
“你看什么?”
贺婻一惊,回头一看,是贺母端着两碟菜从二楼的厨房走过来,贺母放下菜也抬头看了一眼水晶吊灯,奇怪的看着贺婻。
“你看什么?”贺母不理解。
贺婻此时浑身都在发颤,她强压住惊惧指着水晶吊灯,问:“你们,怎么会住在这里?你们不是住在亲戚家吗?不是要回去吗?怎么留下来了!”
贺母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们是要走的,结果你爸的叔父生前把这个宅子和一些遗产留给了你爸,我们想着你在这里读书没有什么人照顾,干脆就留下了。”贺母说道。
“叔父?”贺婻顿感冷得窒息,“哪个叔父?怎么会把遗产留给爸爸?”
“怎么不会?”贺母发笑,有些要发作的迹象,“你爸那个叔父只有一个女儿,结果上个月去世了,前几天她的律师找到我们,我们才知道有这么一笔遗产。”
贺婻听后便知这绝对是贺父用来骗贺母的,可是她找不到任何说辞和证据去告诉贺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婆,你快来看看这汤!”
贺婻焦急无法之际,只听厨房里传来贺父的喊声,紧接着就看见脱了西装外套的贺父走到厨房外,一脸温柔的求助贺母。
贺母甜蜜的笑着,嘴上骂道:“走走走,你们两个就知道吃现成!”
贺母一边说,一边走过去,贺父则往贺婻走过来,目光严厉的瞪着贺婻。
确定贺母进了厨房后,贺父才低声斥道:“你在和你妈说什么!”
贺婻忍住哭声,指了二人身边的一切,无助的看着贺父的双眼。
“爸爸,这些东西真的是遗产吗?”贺婻质问。
贺父眼神收缩,偏过脸去,答道:“不然你以为我是去偷的抢的?”
“你到底要了姐姐多少钱!”贺婻怒问,泪水顺着眼眶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你说你是回来想和妈妈开一家餐厅我才告诉姐姐你们回来这儿的,她挑了最好的餐厅招待你们,你却背着我偷偷找她要钱!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根本没办法面对她啊!”
“你不要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贺父指着贺婻,咬牙骂道:“她长这么大难道不用吃饭吗?我亏待过她吗?她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家人!她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我找她要的钱还不够她零花钱呢!”
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贺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痛心疾首!
“你当初要到这来上学要不是我劝你妈你能来吗?你住在她家你就以为她是对你好?她是在炫耀!她是嫉妒你从小被你妈宠着才装作这大度样子的施舍你!”
“要不是她,那个季煌怎么没有见你了?那个谢厅怎么没有再来找过你?你以为她真的希望你找到一个优秀的人?你们不是真的姐妹,她爸姓苏,姓苏!”
贺父叉腰大骂!
“什么姓苏?”贺母突然出现在贺父身后。
二人一震,贺婻连忙低下头擦了泪,贺父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说着没有什么。
贺母眉头一蹙,把汤碗往桌上一搁,冷厉的看了一眼二人。
“到底怎么回事?”贺母怒目圆睁,“那个谢厅和姓苏的有关系!?”
二人沉默不语,贺婻更是低下头不答,贺母瞥了一眼贺父,贺父竟然点头,又失望的看了一眼贺婻。
这一切贺婻浑然不知,只听到耳边炸开一顿骂声:“我告诉过你不能和姓苏的有来往,你是当耳旁风了吗!”
贺婻没有辩解,只是委屈的大滴大滴落泪。贺母向来最讨厌人这副委屈柔弱的哭样,登时更加来气,一巴掌向贺婻推过去。
贺婻一个不稳直往后退,撞在了楼梯扶手上,她一抬头,只见贺母刻薄的嘴脸。
“我警告你,不但姓苏的你不能沾,连和姓苏有关的东西,人你都不准碰!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他们迟早要把你害了!”
贺婻低头,一抹嘲讽似的冷笑,“谁是好人?”
“你说什么!”贺母只见贺婻张了嘴,却没听见说了什么。
贺婻抬头,冷冷的看着二人,忽然觉得心里多了一股凉意。
“你们吃吧,我在这里吃不下!”贺婻突如其来的爆发怒吼。
二人一怔,旋即见贺婻捂着脸转身跑下楼梯,在回过神来时,贺母着急的推贺父开车去追,贺父听了心里也腾起一丝愧疚,赶紧就追上去了,可一路沿着去追也不见贺婻,打了电话她也不接,最后干脆直接关机了。
没追到人回去,贺母又将贺父前前后后的数落好久,二人又吵了许久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