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费解,将嘴里的核吐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好吃的东西,若是因什么礼制规矩而没能享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南岩和北松感念地接着,两张冷脸因吃了冰糖葫芦而首次露出别的表情。
慕斓曦看着两人酸酸的神色,心情大好,遂拍了拍俩人的肩膀:“有前途,有作为!”
步入洛桑园,明月并不在屋里。
慕斓曦喊了两声,却没有人应。
洛桑园里静的出奇,慕斓曦有点不适应,遂往苏夫人那里走去。
隐隐有啜泣声传出来,越往里走,越能听到压抑着的哭声。
慕斓曦快走了几步,率先落入眼眸的是跪在地上背对着她的……明月。
初雪融化,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说话都会吐出缕缕白汽,可见多么严寒。
而明月却堪堪地跪在那里,面朝的不是苏夫人的屋子,而是她的邻屋。
明月的身旁还站着两个一脸坏笑的丫鬟,举高了手,就要朝明月的脸上抡去……
电光石火间,南岩和北松上前,一人钳制住一个。
“……明月!”慕斓曦冲过去,一把拉起她,眉头紧蹙,“这是怎么回事?”
跪的久了,冻的也久,明月僵硬着身子,腿脚硬如石块。
对上满脸泪痕的小丫鬟,慕斓曦一阵阵心疼,鲜明的巴掌印令她的怒火一下子升起。
她扶着明月,对那两个被钳制住的丫鬟,冷言:“你们凭什么打她?”
那两个丫鬟狗眼看人低地轻嗤,其中一个尖酸地开口:“明月这贱婢在背后冒犯了小侧夫人,自然得让她明白明白,什么才是规矩!”
“小侧夫人?”慕斓曦皱眉,是谁家的婆娘?来探望苏夫人的?明月这么守规矩的人,怎么可能冒犯什么人!
慕斓曦眯了眯眼,这明显是找茬的!
“你们知道本姑娘是谁吗?”慕斓曦冷冷道。
两个丫鬟似是不屑到极点:“天丝坊头牌美人慕斓曦嘛!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
慕斓曦怒极反笑:“很好!”忽又转向明月,“她们打了你多少下?”
明月一听,抽噎道:“慕姑娘……”
“别怕,老实告诉我。”
“一人十下,总共二十下。”明月本来隐忍的哭泣,此刻见到慕斓曦就如见到救世主,委屈和着脆弱一下子蜂拥而来。
“你打回去。有我在这儿,不怕的。”慕斓曦轻语道。
明月抬眸,微微摇头:“慕姑娘……”
“你们敢?侧夫人――侧夫人……”两个丫鬟终于有些惊慌,连忙转头向屋里喊。
“既然你不敢来,本姑娘替你讨回公道!”慕斓曦捋了捋衣袖,还未等上前。
便被南岩阻止:“慕姑娘,您歇着,我们来。”
话落,清晰而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力道之大,听得人心头震撼。
两个丫鬟被打得嘴角渗出了血,慕斓曦本意也不在打死人,遂开口:“好了。”
却不知此时另有一道声音出现:“住手!”
慕斓曦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双金边襄就的黑靴,黑袍、再是那微皱眉头的容颜。
“怎么回事?”苏彦栩语气低沉。
“至于中途停下,不是因为怕你们,更不是理亏!而是本姑娘该死的慈悲心!”慕斓曦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苏彦栩,眼中划过一丝失望:“明月,我们走!”
苏夫人这才注意到脸颊红肿的明月,眼睛里划过惊讶,动了动唇,却没有言语。
“青则,将她们逐出去吧!”苏彦栩阴沉着脸,心里划过钝痛。
他没忽略慕斓曦眼中的失望。
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情绪。
被赶出去意味着什么,她们都知晓。
那两个小丫鬟还在苦苦哀求,现在能替她们开口的人只有玲珑了!眼神不经意瞥向玲珑,却不见玲珑的回首,哪怕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她们不想像蒲公英随风而栖,更不想被人指指点点,遂心一横,一个丫鬟跪到苏彦栩面前:“公子,我们不要被赶出去,我们什么都说!”
苏彦栩厌嫌地退了一步:“青则!”
两个丫鬟被青则和南岩扛出去,直至出了洛桑园,那一句“小侧夫人就是玲珑”才幽幽地传来……
苏彦栩顿时感到恶寒,拂了拂衣袖,没有感情地丢下一句“阿娘,我累了。”便疾走而归。
看都没看玲珑一眼。
那句“小侧夫人就是玲珑”亦被玲珑和苏夫人听见。
苏夫人蹙眉:“玲珑啊,你先养伤,别多想!”
玲珑的拳头紧攥,在袖口中微微发抖,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装作不知:“苏夫人,那两个丫鬟本就因为我而遭殃,如今却被这般打发了,玲珑实在有些愧疚。苏夫人放心,玲珑以后一定避开慕姑娘,不与她置气。”
苏夫人没发现玲珑刻意的诋毁,叹气:“你是个好孩子,不过慕姑娘也是个脾气冲的,我回头好好问一问,你安心歇息。还有,阿彦他如今已不是断袖,你若是没有心仪的人,可以考虑考虑他……”
玲珑本来心里的恼怒蹭地消散,换上欣喜激动,却又忽地想到什么,不敢表露太过,只好装作又惊又喜又害羞的模样,娇嗔:“苏夫人……”
“好啦,你先歇息,知道你害羞,阿彦那边,我去说。”苏夫人道。
玲珑目送苏夫人的背影离开,眼里划过一抹得逞,复又思及苏彦栩这两日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多了一抹嫉恨,苏彦栩,你只能是我的!
*
慕斓曦从洛桑园的某处回到自个的屋里,将存放在桌上的冰糖葫芦拿起来,递给明月:“尝尝!”
她没有问明月有关方才的事情,因为她知道,明月一定是被欺负的那一方,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红肿的小丫头,她的心里闷闷的不好受。
明月动了动唇,想道谢,却觉得脸色火辣辣的疼,不经意地“嘶”了一声。
慕斓曦这才想起什么,暗骂了自己一句,起身从自己的包裹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吃了它,这是阎不留给我的,止血化淤消炎什么的,都可以。”
一听是阎不留的药,明月的眼里先是一亮,接着又闪过犹豫,微微摆手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