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还是他

  顾穗岁慢慢地推开西厢门,暖气迎风向她扑来。

  房间里正烧着火盆,用的是上好的银丝炭。她漫步走到床榻边,平静的望向床榻上的少年。

  少年正依靠在床头,因长年生病,身子骨羸弱,皮肤泛着苍白。

  面目俊美绝伦,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气质优雅尊贵,如诗似画。

  好一位俊秀清雅,温柔如玉少年郎,再过个四五年,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万千少女。

  没有黑化的苏澈之,说句翩翩少年真不为过。

  黑化后的苏澈之,阴冷狠毒,冷漠无情,机关算尽,配上他那绝世容颜,回忆一番,还真算的上禁欲型男主。

  历史上他可是笑到最后的人,穿越到现代,她专门翻阅了历史书,倒是她这个亡国公主在历史的长河里没有留下一丝足迹。

  其实也好,她那么不堪的过往,无人知晓是最好的结局。

  依稀记得亡国后,他们逃难。八岁的自己闹绝食,原因嫌弃租住的地方小,嫌弃吃的穿的比在宫里差。结果将自己饿晕了过去。吓的冬荷为此哭了好几天。

  苏澈之发现了正站在床前盯着他发呆的顾穗岁,清咳一声,脸上满是溺宠,温声细语道。

  “穗岁,今日又偷偷地跑出去了。阿澈不是不让你出去,下次出去,记得带上清风。我们现在是在逃难,被有心人发现,就不好了。还那么淘气。要懂事。”

  苏澈之这溺宠的神情,让顾穗岁有点恍如隔世,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快了一分。

  “哥哥也是担心,不要整日就知道淘气,也快九岁的人。马上就是大姑娘了……”

  顾穗岁真的不是故意想打断苏澈之的循循教导,她只想快点,她不想步了第一世的老路。

  她已经做了准备,但只要没有出城,她就无法安心。

  顾穗岁管不了那么多,她很急。今日必须出城。

  故作惶恐道。

  “阿澈,我们被发现了。我们今日必须走。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穗岁这是如何知晓。消息可靠?”

  顾穗岁的话,使苏澈之眉头微皱,他脸上风平浪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阿澈,我保证千真万确。等我们安全了。我再和你解释。”

  苏澈之松开使劲抓着被子的手,假作淡定。

  “好。”

  他压住心里的不解,看向正站在床尾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精悍青年,吩咐道。

  “清风,你去准备。”

  “是,主子……”

  顾穗岁没有注意到苏澈之怀疑的眼神,眼疾手快的拦下要去准备的清风。

  慢条斯理的说道。

  “马车,车夫,路引,生活必需品我都准备好了。阿澈一路要吃的药丸也备了。清风你简单收拾一下,配合冬荷将行李搬上马车即可。”

  “咱们戌时再走,那时天已全部黑透。今日又下雪,是个好时机。才下雪儿,路还不算很滑。丹城五十里外有镇子。大雪可以覆盖我们行走后的痕迹。城门戌时三刻关门,我们靠城门近,来的及。”

  清风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顾穗岁。

  今日她穿的是啥?粗布麻衣?即使西凉国已经亡国,公主平时都是要求穿金戴银的。

  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公主这是又抽了哪门子风。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利索干练,思维缜密,还什么都准备好了。

  太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她在哪里打听到的。

  清风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心中虽然有疑惑,动作上他并没有迟疑。

  “是,属下这就去。”

  苏澈之见清风已走出去。

  他沉默片刻,转过脸凝视顾穗岁,墨色眼眸直对顾穗岁,面露冷意。

  “穗岁,说来也蹊跷,你这几日似乎一直故意避着阿澈,不见阿澈。是为何意?”

  顾穗岁听着苏澈之这变相的质问。她心中百感交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苏澈之果然老样子,脸上永远溺宠模样,实际一点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不信任她。

  顾穗岁心中冷哼嗤笑,面上不显,撒娇道。

  “还不是因为阿澈。谁让你一直拘着我,想吃个糖葫芦你都不许。”

  “哦,是吗?下次阿澈定会注意。还有两个时辰才到戌时,穗岁要不说说是如何知晓这消息的。阿澈倍感好奇,洗耳恭听。”

  苏澈之将洗耳恭听四个字咬的极重,凤眼斜视顾穗岁,嘴角上翘,面目精光,语气冷漠。

  不愧是以后能做大事的人,小小年纪就这么精明,才十一岁,这洞察力,她表示要为他点个赞。

  顾穗岁毫不畏惧与苏澈之四目相对,挑了挑黛眉,故作伤感道。

  “阿澈,这又是不信我?”

  “我如何不信任穗岁。你这话说的好似蹊跷,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顾穗岁?”

  苏澈之言语犀利,他严重怀疑顾穗岁被掉包了。

  顾穗岁琥珀色双眸真挚的谛视苏澈之,不急不慢道。

  “阿澈你左臀部有块疤。我四岁那年,你七岁,我因为淘气,用火把烧你屁股。事后,你怕我被挨打,谎称是你自己不小心坐到火把上。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五岁那年,你八岁。我们俩为了报复父王,合谋偷偷的将我父王最心爱的白玉棋盘给卖了,去了我们西凉国最大的妓院,我们俩学大人喝酒。还有…”

  “好了。不说了…”

  苏澈之快速打断顾穗岁的话,他有点心虚的避开顾穗岁那炙热真诚的目光。

  他被顾穗岁说的脸颊泛起红晕,呼吸有点急促,他是臊的。

  他左臀部上的疤,确实只有他和顾穗岁知道。

  苏澈之转过脸,低下头,故作淡定回道。

  “我信的。阿澈在开玩笑。穗岁当什么真。”

  顾穗岁嘴角微翘,故作讨好。

  “是穗岁较真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有话咱们路上再说。”

  “好。你先忙。”

  话落,顾穗岁便小跑出了西厢房,她随手关好门。

  不是苏澈之的质问,她都快忘记了那些尘封已久的美好记忆。是她一直不愿意触及的温暖。

  害臊的心思只是一瞬间,苏澈之泛红的脸颊瞬间归于平静。

  蝴蝶胎记是西凉国嫡出的象征。等今日安全后,他要亲自检查,这胎记有还是没有。

  西厢房旁边是客堂,顾穗岁在客堂找了个椅子坐下,昂头看着房顶发呆。

  冬荷端着煎好的药从厨房过来。

  见顾穗岁坐在客堂的靠椅上,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冬荷走到顾穗岁跟前,关怀道。

  “姑娘,又和少爷吵架了。”

  顾穗岁闻声抬头看向冬荷,她黛眉上翘。

  “没有。你药煎好了。”

  “嗯,奴婢正准备给少爷去送药呢。”

  “快进去吧。你记得点收拾。马上天就要黑了。”

  冬荷乖巧的点了头。随后敲了敲西厢房的门,得了允许后,便进房间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