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唐灿漫步走到方孝孺的身前站定。
方孝孺面色不变,只是心中却不免猜测唐灿的想法。
甚至,他的心中甚至开始设想唐灿服软,他接下来该说什么……
“咳。”
方孝孺轻咳了一声。
正要开口,唐灿的目光落在严立本的身上,淡淡的说道:“之前我说过,燕然人回来,就把烧酒的工艺交给你。”
“这件事情,我说到做到。”
“你在这儿等着,我让人拿给你。”
严立本怔怔的望着唐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方孝孺,喉咙动了动,有心回绝。
可是一想到女帝之前的安排,又有些犹豫。
……
迟疑之际,唐灿已经让人把自己之前用的那一套临时造出来的蒸馏设备,交给严立本,连带着还有一份说道,淡淡的说道:“行了,走吧。”
严立本看了方孝孺一眼,犹豫一下,轻声说道:“多谢。”
“哼!”
方孝孺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唐灿一眼,留下一句狠话:“今日只是,来日自有说法。”
“是吗?”唐灿似笑非笑的看了方孝孺一眼,根本不跟他多说,径自转身,看都不看方孝孺领先的大凉队伍,任由手下将他们全都带走。
与此同时,拓跋也是冷眼旁观,不置可否。
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的局面,竟然会是这样。
唐灿几步路走回之前被各种辱骂的几个女子面前,微微一笑,温和说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在高昌,没有人能把你们怎么样。”
“而我,要再高昌待很长很长时间。”
几个女子望着唐灿,心中自己感动不已。
……
处理了这件小事儿,人群自然散去,唐灿则是带着高银柳,跟在拓跋的身后,溜溜达达的去了王帐。
还没坐稳,拓跋就秀眉微蹙,苦笑道:“你可是给孤准备了一个难题。”
“不叫事儿。”
唐灿耸了耸肩:“大王倒不如说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
“哦?”拓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哑然失笑。
俄顷,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有时候,孤真的看不懂你。”
“前次,孤让你去隆庆、薛世丹那些族人那边收买人心,你倒是没兴趣。”
“今次几个女子,就让你动了恻隐之心。”
“没办法,我是个博爱的人。”
唐灿随口答应了一声,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而今的局面,其实很微妙。
无论是大凉,还是高昌,都很微妙。
更为相似的是,两个王朝,都处在一次变法的初期。
自古以来,变法之事,少不了摩擦。
可是如何度过这个摩擦的阵痛期,令事情走上正轨,其实是挺困难的一件事情。
这一次。
他借题发挥,一来表明态度,把方孝孺赶回去,给自己女子撑腰,能够让高昌的民心,更团结一些。
这是第一。
第二,他可以吸引部分活力,也省的童明德这个老头儿做事儿太费劲。
至于第三……就要看元殇或者是方孝孺明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老方头这个人,唐灿一直觉得,他是表面上一根筋,死板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是实际上,老头儿对与各种交易、阴谋,心如明镜,只是不愿意掺和这些龌龊事儿罢了。
如果老方头明白他的意思,元殇也明白他的意思,高昌和大凉之间的纷争,肯定是不了了之,最多他唐灿出来被打几下屁股,免去一场战乱。
可是如果这几个糊涂蛋不明白他的意思……
“元殇应该没有那么蠢吧?”
唐灿心中自语,觉得还是需要两手准备。
倘若真的打起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可真的麻烦。
不过。
拓跋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一样,不等他开口,轻声说道:“孤会让一千铁骑,通过党项沙漠。如果镇北大营有变,他们将率先进攻石堡城,到时候,自然可解草原危机。”
唐灿看了拓跋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不需要。”
拓跋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随即挥手让唐灿离开。
……
入夜。
镇北军大营。
不知道为什么,往年这时候都不会下雪的大西北,竟是又下了一场小雪,整个大营,在雪夜下,看起来极为干净。
李药师的房间内,灯火通明,点着炭火盆,温暖如春。
方孝孺不复白天的满面怒容,面容平静的坐在炭火盆边,一边烤火,一边琢磨。
从他回来,就是这样。
已经足足坐了几个小时。
他坐了多久,李药师就看了多久。
最后看的烦了,忍不住开口:“方孝孺,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说,就走吧。”
方孝孺怔了一下:“走哪去?”
“回你自己的房间!”
方孝孺又是一怔。
猛地站了起来:“走!”
话音未落,老方头真的绕着房间走了起来,口中不断重复“走、走”,看的李药师都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好一会儿,方孝孺终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李药师,忽然一转身,直接跑了出去。
离开李药师的房间,方孝孺直接冲进严立本的房间,把正在研究烧酒蒸馏工艺的严立本吓了一跳。
方孝孺脸色铁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严立本:“给我!”
严立本近乎本能的伸手,把手中的工艺说明,交给方孝孺。
方孝孺看了一眼,注意到最下面的一行小字,忽然笑了:“哈哈哈哈!”
扬天长笑之后,方孝孺又屁颠颠的跑回了李药师的房间,口中大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要睡觉的李药师,更是反感,没好气的骂道:“方孝孺,你要发疯去别处发疯去!”
“老夫没疯,老夫这是高兴!开心!”
李药师想看弱智一样的看着方孝孺,可是方孝孺却满脸通红,有些兴奋:“李药师,麻烦你给我准备一下,我要连夜返回神都!”
“你疯了?”
“你不懂,我有要紧事儿!”
他说的急切,李药师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只能安排了一队人马,陪着他,连夜返回神都。
至于那些学生、工匠等人,依旧留在镇北军大营,暂时住下。
工匠们,自然无所谓,留在镇北军大营,还能帮着镇北军做点事情,两边相处的很融洽。
可是那些趾高气昂的学生,再次热闹了李药师,少不得又是一通教训。
李药师的做法。
很简单。
也不打,也不骂,所有的学生,关在一起。
不给吃、不给喝,吃喝拉撒,全都在一块。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准确的说,那些学生的中间,还有一个人,耶律春才……
与此同时,严立本也注意到了哪一行小字,口中低声呢喃:“人,不可坐井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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