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灿的两个小请求,一下子就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而且,令众人敬服。
尤其是……谢安石刚刚提过要为唐雎追封谥号“文正”。
唐灿没有提“文正”,开口就劝谏。
仅此一点,就比他们强了数倍。
如此高风亮节,实在令人汗颜。
当然,大凉朝堂之中,不仅有“满口仁义道德,腹内男盗女娼”的人渣,还有不少真正的忠正臣子。
谢安石、高元一,目光全都落在女帝的身上。
虽未开口,眼神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显然,他们都期望女帝能够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开心的决定。
再不济,拿一百万两给镇北军,总是可以的。
“圣上,请下旨拨银一百万两,交给镇北军。”
“一来,嘉奖。二来,也可令镇北军征召新兵,镇守沙漠。”
谢安石正色说道。
高元一,笑眯眯的附议。
文武百官,灼灼目光,全都落在女帝的身上。
高元一的意思,她不是不懂。
现如今国库空虚,还要拨银,很明显就是想要挪用她修建行宫的钱。
但是……这不可能。
女帝脸色变了变,看了看唐灿,又看了看高元一、谢安石。
最后……一狠心,厚着脸皮:“镇北军今次失察,高昌国三千铁骑、使团随意出入大凉,若非不良人察觉,已酿成大祸。嘉奖,朕看就免了。”
武将们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
这件事情,固然有镇北军的错处。
可是归根结底,镇北军没钱,根本不可能在大漠布防!
至于唐灿第二个提议,则是直接被女帝忽略。
“时候不早了,朕也乏了,今日暂且散朝吧。”女帝摆了摆手,装出疲累。
“圣上,臣还有一事。”
唐灿再次开口,也不管女帝想不想听,朗声说道:“圣上既然不愿暂缓修建行宫,臣也无能为力。”
“臣……请旨致仕!”
什么!
群臣瞬间色变!
唐灿,居然在这个时候请旨致仕!
这……
唐灿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
眉宇间,浓浓的忧愁,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在场百官,不少人可以理解唐灿此时的心情。
毕竟,今日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足够令他心寒。
无论是女帝,还是百官在面对高昌国的时候,都露出了非常丑恶的嘴脸。
设身处地,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们被诬陷。
现在,恐怕已经开始报仇了。朝堂上,估计已经变成热窑。
“臣,请旨致仕!”唐灿第二次说出。
大凉礼法,三请而退。
眼看女帝还未开口,严立本忍不住:“圣上……”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开口:“唐灿,你个沽名钓誉的鼠辈!”
“你果然是高昌国的狗贼!”
“之前不答应,现在又来辞官挑拨!”
“你好深的心机!”
唐灿转头看了看,不由得哑然失笑。
没想到,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竟然是肃政台的御史,他的手下。
有意思,有意思。
这大凉官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闭嘴!”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喝道:“来人,将他拿下,押入天牢,文昌阁严查!”
呼……
谢安石心中松了口气。
女帝既然如此行事,总是不会让唐灿离开。
“圣上,臣冤枉啊!”
被押下的御史,声音渐渐消失。
女帝的脸色,依旧冷若寒霜。
目光扫视群臣,冷冷的说道:“朕,不希望还有人敢再质疑唐御史的身份,谁若再说,杀无赦!”
“臣等不敢。”
百官自然认怂。
女帝眼睛一转,落在唐灿的身上,目光柔和了一些,轻声说道:“朕,还需唐御史在朝中时常劝谏,参议朝政。”
“圣上愿意停止修建行宫吗?”
这个白痴,没完没了啊!
“朕让你参议朝政,是红薯、水车之类的……”
女帝自己说,也有些心虚,更遑论满朝文武。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水车,红薯?
女帝的意思,是把唐灿当做工具人。
想发设法,改善民生、为朝廷赚钱,为她修建行宫提供有力的财政支撑!
至于旁的事情,就免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是一个帝王能说出来的话吗?
唐灿更是气的身体颤抖,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
这傻娘们儿,作死啊!
老天爷啊,你真的不长眼啊!
一个雷,劈死她吧!
“昏君!”
唐灿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把手中的笏板重重的丢在地上:“这官儿,小爷不做了!”
说完,一转身,迈步就走!
“站住!”女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唐灿!”
“你给朕站住!”
唐灿完全充耳不闻,信步走出神龙殿。
殿内,文武百官,已经傻了。
谢安石、高元一,眼神幽怨的望着女帝。
像是在说:圣上,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我们没有办法。
女帝咬牙切齿,缩在袖中的小手,握紧又松,松开又握紧。
几次之后,堪堪忍住让人把唐灿再抓去天牢的冲动。
留下一句“朕乏了,退朝”,自顾自的离开。
谢安石、高元一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苦笑,无可奈何。
……
承福坊,唐灿回到家中,仍是没有消气,和高银柳将女帝狠狠的数落了一通。
与此同时。
甘露殿,再次承担了女帝的怒火。
上官婉儿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好一会儿,女帝累了,丢下手中宝剑,一边擦汗,一边问道:“上一次刺客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上官婉儿赶紧收敛心神:“圣上,正是高昌国之人,但是因为没有活口,暂时奴婢还不清楚是不是使团中人。”
“高元一怎么说。”
“梁王建议直接去使团中抓一个。”
女帝皱眉,沉吟片刻:“不妥,使团那边,还是盯着。另外,在承福坊那边加派人手,保护那个白痴!”
“是。”
女帝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这一次,唐灿这个白痴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唉……朕也是情非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