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已经晕了

  时间,匆匆而过。

  众人舍去茶水,转为喝酒。

  准确的说,是唐灿钱聪开始喝酒。

  至于其他人,该去哪去哪。

  小船上。

  连个船夫都没有,只有对坐互饮的唐灿和钱聪二人。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说。

  就是自顾自的喝酒。

  各自喝各自的,谁也不管谁。

  保持着一种很微妙的默契……

  时间不长。

  两个人都有些醉眼迷离。

  又喝光了一壶酒,钱聪迷离的眼神落在唐灿的身上,忽然开口:“你本该是个死人。”

  唐灿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才是个死人。”

  钱聪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算过。”

  “去年,你要死,而且还是死在李家的小子前面。

  “我算中了。”

  “唐文正入狱当日,你就死了。”

  “可是……你现在又活了。”

  “李家的小子死的时候,我又算了一次,你几个月之前,又是该死。”

  “结果,你现在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今天见面,我本来还想再算。”

  “我也算了,但是,我没有算下去。”

  任凭他怎么说,唐灿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自斟自饮,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而且……

  他的心情,同样平静。

  并没有因为钱聪的话,升起波澜。

  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不是以往那个容易冲动的人了。

  更何况,如今的天下,如今的形势,也和以往截然不同……

  钱聪将一旁的油灯拿了起来,放在了唐灿的面前,原本一直像是睁不开的眼睛,瞪的滚圆,一字一句:“你一直不死,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为什么!”

  他的骤然失态,也没有影响到唐灿倒酒的动作。

  自斟自饮,饮尽杯中酒,笑吟吟的看着钱聪,讥笑道:“天下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死。”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死不了。”

  “就算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我想,你没有算下去,也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让你不敢算下去?”

  钱聪微微一凛,酒醒了一些,沉声说道:“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既然不该看,那你就不该说。”唐灿又是一杯酒饮尽。

  “你不想知道吗?”钱聪皱起眉头。

  本来,他想趁着唐灿有些醉意,试探一下唐灿究竟知道多少,以及知不知道小书袋、许负等人在他身上动手脚的事情。

  可是说了几句,唐灿根本不上钩,似乎并不感兴趣。

  “高元一带唐御史来见我,总不会真的是为了西北那点矿脉的事情。”

  钱聪皱眉说道:“唐御史若是想让老夫帮你,总要说几句实话才行。”

  “这个世界,还有人说实话吗?”唐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老夫已经说了实话。”

  “不。”唐灿摇了摇头,轻声叹息:“你没有。”

  说完,又是一杯。

  一杯酒喝完,唐灿的嘴角有些苦涩:“实话,这个世界,没有人说实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的追求,每个人的考虑。”

  “自然而然,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别人。”

  “你说你说的是实话,可是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

  “你若要试探我,何必藏着掖着?”

  钱聪默然,低下头,看着酒杯,久久不语。

  唐灿也不再与他废话,自顾自的喝酒。

  好半晌。

  “你见没见过许负。”钱聪忽然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唐灿。

  唐灿眉头微皱,思索半晌,微微摇头:“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没见过许负。但是许负有没有见过我,我就不知道了。”

  钱聪怔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心中不断思索、纠结。

  过了良久,再次开口:“他见过你。”

  唐灿抬头,看着钱聪。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钱聪缓缓说道:“而且,那一道气息,并不浅。很有可能,是最近才留下来的。”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唐灿一下子愣住。

  他最近见过的人……

  和许负有过接触的人……

  只有聂顾一个人!

  难道说……

  唐灿愣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对面的钱聪。

  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如果……

  如果聂顾真的是像当初的上官婉儿和女帝……

  那么……

  水面上,微风吹拂,唐灿酒醒大半,盯着钱聪,缓缓开口:“最近有个人,从大非川出来,他见过许负。”

  钱聪眉头皱起,追问道:“你见过他?”

  “我救了他。”

  “怎么救的?”

  唐灿再饮一杯,转了转头,目光落在洛水上,轻声说道:“帝江。”

  钱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精彩。

  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像是一下子被定住了一样。

  唐灿微微一笑:“怎么,听到实话,觉得不能相信?”

  ……

  翌日。

  虽然酒量惊人。

  但是和钱聪喝了一宿,唐灿也着实有些头痛。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缓缓起身。

  门外。

  赵漪依旧在按照唐灿的吩咐,调教着慕容冷。

  听到身后有声音,当即说道:“之前宫中来人,皇帝传召。”

  “当时你没有醒,就被我推了,只留下一个口信,说是你什么时候醒了,入宫求见就是了。”

  “改天再说。”

  身体不是,他也没有去见女帝的心思。

  今天,他除了休息,什么也不想做。

  只是等到午后,宫中再度来人,说是女帝传召。

  唐灿一阵反感,直接借口病重,一口回绝。

  又过了一会儿,再次来人。

  这一次,唐灿不得不去。

  毕竟……御医都来了。

  这种事情,显然不能撕破脸皮。

  哪怕不情不愿,他还是只能走出家门,一路往万象神宫而去。

  只是进入宫门,后脑勺,又一次像是被人拿着小针,不断的扎着一样!

  强烈的刺痛,令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引他前来的宦官,虽然有些惊慌,却也没有声张,只是对迎来的小书袋低声说道:“监正大人,他已经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