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
皇城,文昌阁。
夜幕下,宁静平和。
梁王高元一依旧站在窗边,脸上笑容不变:“他去哪了?”
身后,一个单膝跪地的不良人沉声说道:“聂顾回来之后,就去见秦寿了。”
“之后,秦寿将自己的亲兵集结,收拾行装,像是准备离开。”
“秦寿?”高元一轻笑一声,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不解。
不过,既然聂顾去而复返,那就证明唐灿没有要走。
这个消息,倒算是一个好消息。
“盯着他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不良人沉声答应,接着说道:“梁王,还有一件事情,蛛网的人,也发现了聂顾和秦寿。”
“不用多事。”高元一摆了摆手,屏退手下。
与此同时。
宫中,上官婉儿也将类似的消息告诉了尚未休息的女帝元殇。
“跟着,把那个白痴给朕抓回来,朕要打他五十大板!”
女帝气鼓鼓的说着,但是眼中笑意,却骗不了别人。
只要唐灿没跑,她……就还可以暂时无忧,安心修建行宫,以备阵图!
……
翌日。
天明。
在侯家集美美的睡了一觉的唐灿起身,看着朝阳缓缓升起,心情好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钱,安南军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心。
假以时日,他有信心可以让大凉,国富民强!
身旁,高银柳看到唐灿握紧拳头,神色坚毅,一阵失神。
大凉有他,真好。
“唐御史……”
“叫我小唐,要不叫灿灿也可以。”
高银柳耳根一红,直接转移话题:“秦寿带着人来了。”
“哦,让他过来,把那些钱都拿走。”
俄顷,侯家集的库房。
秦寿站在金银堆旁,目光呆滞,下巴快要掉在地上。
啪!啪!啪!
抽了身旁的亲兵几个大嘴巴。
亲兵揉着脸,目光幽怨:“将军,是真的,不是做梦。”
“知道,本将是怕你的口水弄脏银子。”
亲兵:“……将军,你的口水更多。”
“唐御史,这些钱,真的……真的都让我带回安南?”秦寿还在震惊之中,不敢置信。
“嗯,赶紧拿钱,赶紧走,边防事重,耽误不得。”
秦寿眼圈微红。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置于心口:“安南军上下,不忘唐御史大恩!”
在他之后,秦寿带来的百余人,俱是行礼。
声音不大,令人动容!
唐灿赶紧将秦寿扶起,催促道:“别耽误时间,快点收拾东西走。”
“是!”
秦寿赶紧招呼手下装车。
七十万两,有黄白有白。
暗处,不良人和蛛网的人,眼睛都绿了。
蛛网的人还好,虽然震惊,但是经常参观洗劫国库,也算见多识广,故而气息稳定。
不良人的气息有些紊乱,在屋顶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屋内,高银柳、聂顾神色俱是一变。
聂顾一言不发,背负剑匣一道剑光闪过。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
“留个活口。”
短暂的错愕,唐灿急忙开口。
俄顷,不良人被带到了唐灿的面前。
“梁王让你来的?”
“呵。”不良人干笑一声,瞥了眼聂顾和高银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高银柳神色微变,猛地出手想要阻止不良人服毒。
可惜,晚了一步。
“这……”
“每个不良人都会口含毒药,出事儿就会服毒自尽。”
“可是我没打算怎么样啊。”唐灿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良人跟踪他,也就跟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性子,也太急了。”
“对了,银柳,你回去一趟,把这事儿跟梁王说一声,省的误会了。”
高银柳摇了摇头:“还是聂顾去吧,我在你身边守着,省的有宵小作恶。”
“也好。”
相比聂顾,唐灿自然更喜欢高银柳,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不过,落在秦寿的眼中,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唉……可惜了。
多好的后生,竟然喜欢高银柳……
……
宫中。
女帝坐在打扫干净,恢复原状的甘露殿中,等待上官婉儿的回报。
俄顷。
上官婉儿,一头汗水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看她的模样,女帝的心一沉,眼神冰冷:“出了什么事儿。唐灿,叛逃了吗!”
“不是,不是。”
恐怖的压力下,上官婉儿慌忙开口:“唐灿他……他就在东郊。”
“东郊?东郊!”
女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婉儿,声音有些颤抖:“那个白痴……把朕的……侯家集……”
上官婉儿苦笑一声,僵硬的点了点头:“他让秦寿,把其中的金银,全都带走,拿到安南军做军费!”
“他好大的胆子!”元殇瞬间失态,回身抽出墙壁上的宝剑。
一时间,剑气肆虐,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甘露殿,再次满室狼藉。
女帝累了,丢下手中的长剑,气咻咻恨道:“东郊侯家集,那是朕的钱!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
“他怎么知道!”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朕要亲手宰了他!”
上官婉儿,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事儿,归根结底还要怪圣上自己。
东郊侯家集的事情,她早早就上奏过。
但是女帝一直不说怎么处置,只是说先看看再说。
前几天,侯封被拿下的时候,她又提醒了一次。
女帝依旧没有给处置,只说放在那也稳妥,等她想好了下来一步修建哪一处行宫的时候,再行转运。
没想到,竟然被唐灿抢先给抄了!
女帝越想越气。
七十万两,虽然不够她修建行宫,但是佛寺、道观,都有富余。
而且,更让她气愤的,是唐灿的胆大妄为!
他一个八品的小御史,就敢如此行事,假以时日,他不得翻天?
犯官抄家,轮不着他唐灿!
那些钱如何分配,同样轮不着唐灿!
任何帝王,对于忤逆,都是一个态度,杀,杀无赦!
不管立下多大的功劳,都没有人有资格越俎代庖!
更何况,女帝在这一刻想到了自己的谶语……
“反了他了!”
“岂有此理!”
“不行!朕不杀他,难消心头恨意!”
女帝站在一片狼藉的甘露殿中,冷声说道:“传旨,即刻将唐灿押入天牢,十日后,朕亲自送他上路!”
上官婉儿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圣上,不可啊!”
女帝猛地转头,满是杀气的目光,落在上官婉儿身上,语气不容置疑:“杀!无!赦!”
上官婉儿硬着头皮,跪倒在地,想要再次求情。
只是尚未开口,女帝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朕,不会给你另外一次机会。”
上官婉儿身体一僵,明白了女帝的心思。
再说一句,她死。
至于唐灿,肯定也不可能活着。
尽力了。
上官婉儿心中悲悯一声,缓缓起身,低声说道:“奴婢……领命。”
“等等。”
上官婉儿脸色一变,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带着百骑司一起去。”
“是。”
女帝的心思你别猜。
“还有。”
女帝再次开口:“朕答应过要给他封赏,今次你带着人,一并赏了,让他死的风光些。”
“擢升他肃政台御史中丞,赐封易县男,封地……”
“对了,李药师不是在河北道种了五十亩祥瑞吗,那些就当做他的封地了。”
“如此,朕也算对得起他。”
“还有,不要多嘴。”
说罢,女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