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

  大型客机越过云层,从安宁的平流层向下驶入对流层,跨过平静清澈的海面与起伏连绵的山脉,在略动荡的气流中缓缓下降,进入巴尔干半岛西南部,亚得里亚海东岸的一个多山国家。

  南斯拉夫黑山共和国和塞尔维亚一起加盟了联合政府,在中东欧国家中结成了不小的势力,但这个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小国同时也鱼龙混杂,雇佣兵、本地黑帮、境外势力、通缉犯、赌徒最好的藏身之地就是这种没有明确独立政府统治和身份检验的小国家。那么其中存在着“皇家赌场”这样一座不受管制的□□天堂就不令人意外了。

  “我们要找的人是勒.西伏,他是南美和东欧恐怖/组织的洗钱人。他们把来路不明的巨额资金交给这位大名鼎鼎的操盘手,让他将这些钱投入股市中买进卖出后再干干净净地汇入账户中。”

  格伦皱眉:“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开这个赌局?”勒.西伏的报酬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的额外利润,他就像一个小型银行,将客户的存储资金用以投资获得回报,区别只在于他并不合法以及当他做了错误的投资之后——在破产的代价外还要面临穷凶极恶的“客户”的追杀。

  “因为他想要做空的股票在他行动之前就暴跌了,”所以前期的投入资金全部化为了泡沫,歇洛克说起那个恐怖/分子携带炸弹炸毁新型客机导致航空公司股价跌停,最后使得另一个恐怖/组织血本无归的事件,颇具有讽刺意味,“如果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平息那些人的怒火,他只能用天价赌局这种风险极高同时回报惊人的方式快速收拢资金。”

  “而在这种目的明显的赌局开设之时,除了想要以小博大的真正赌徒之外,勒.西伏他将自己也作为赌桌上的一枚筹码吸引着其他特殊组织的加注。”格伦缓缓补充,她在歇洛克的阐述中梳理出了整件事的脉络。

  侦探矜持的点头,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发出邀请函表明身份,肯定也清楚邀请函上的姓名会对应上另外的面孔,说不定他对来客的真实身份都已经了如指掌。

  “那我们要上赌桌吗?”格伦问道,既然他们的目标不是勒.西伏,也不是一亿五千万的天价赌资,那么进行是否上桌成为玩家和他们的调查也没有多大关系。

  “你去玩玩吧。”歇洛克向她示意那个银色的保险手提箱,漫不经心的笑,“一千五百万换来的上桌资格,不要轻易浪费。”

  “......可我不会这个?”

  *

  “一对J,同出J,A。满堂春!”荷官翻开牌面,赌桌旁的围观者喧闹的兴奋吼叫。

  双眼通红的赌徒面前是全压上的筹码,红红绿绿的散成一座小山。他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胜利,神经质的咧开嘴,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一起,落在那个下一秒就要倾家荡产的可怜鬼身上——但没有人会为他感到同情,这里本来就是一念生一念死的销金窟——只是对方的外表神情在这样的场合下难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穿着宽松西装的青年样貌俊秀,过长的黑色碎发挡住了大半眉眼,让人看不清全貌,只有碧绿的眼睛里过分的冷静将他和周围形容癫狂面红耳赤的赌徒区别开来,好像他面前的不是几百万的筹码,而是几十枚将要被主人随意抛出的石子。

  而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开自己的牌,懒洋洋的说道:

  “10,Q,出J,K。不好意思,我赢了。”

  “同花顺!”一阵比之前更惊人的浪潮淹没了人群,他们纷纷惊呼,然后看着令人眼红的大额筹码被荷官归到同一边。

  “这不可能!!他一定出了老千!!!”转眼坠入地狱的赌徒不敢置信的大吼,想要冲过来却很快被周围的安保人员挟制住。

  青年接过荷官统计好的筹码,在转身离开前看到赌徒疯狂的扭曲的脸。

  “你学的很快。”

  他走出赌场之后,打开一辆停在他面前的车门。“青年”,也就是格伦闻言冲着驾驶座高挑美丽的“侦探小姐”扬了扬下巴,在赢得赌局之后第一次露出略带得意的笑,假装谦虚:“毕竟我的对手没有你那样的智慧。”

  歇洛克也勾起一抹笑:“看来能够做你对手的人不多。”

  格伦的数学天赋难以想象的惊人,这使她极为快速地掌握了各种除了纯粹运气游戏之外的各类赌博玩法技巧。歇洛克几乎只是简单介绍了各种形式的规则,格伦就能直接上手,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由败转胜,不仅将试水投入的小额筹码全部赢回,还翻了几十倍。

  其实一开始歇洛克只是想让她了解一下规则,不至于到时候上赌桌手足无措,而非让她沉迷赌博——因为他难以确定格伦会不会在这样的氛围环境和这件事情本身具有的吸引力中一发不可收拾——但和她的天赋同样惊人的是她的自制力,克己、冷静、自律、见好就收。

  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赌博带来的刺激惊险以及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远远比不上蹦极跳伞”,因为对他们这类人来说,这种能够被人为把控计算得出的胜率已经失去了未知的面纱。

  “如果我赢下一亿五千万对你有帮助吗?”格伦手中捏着刚刚赢来的一张百万支票,双手在没有主人注视的情况下将它翻折堆叠,显出一朵玫瑰的样子。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好像只要他想要,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

  歇洛克握着方向盘,没有看她的眼睛:“当然,这笔资金对于勒.西伏身后的人也有重要意义,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阻断资金来源就相当于毁掉了他的棋子。”简单粗暴的堵住了对方的下一步。

  而且格伦在赌桌上越高调,对于已经知道他们身份不正常的勒.西伏来说就越会吸引他的关注,也有利于歇洛克在背后进行调查——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侦探和格伦一明一暗,两线并行推进还能相互传递消息。

  因为他们之前是提前到达波德戈里察,格伦在各种中小型赌场里训练了三天之后才到请柬上约定的时间,所以他们现在正要从自己定下的酒店去往皇家赌场。

  在下车之后,歇洛克拎着那个手提箱,他下意识将格伦当作女士自然干不出让她拿行李的行为。

  但格伦朝他伸手:“我们得伪装的自然一些。”

  她接过那个实际上没有多少重量的箱子,像个真正的绅士一般曲起臂弯等待着这位实际上比她高挑的多的“美人”——在这之前,她递出那朵纸质的“玫瑰”作为交换:“这就暂且拜托你保管了,好让我们不至于在我输掉之后没法回国。”

  “......”

  侦探最后还是接了过来,格伦说的没错,这是他们的后路,他告诉自己。

  玫瑰在他掌心里微微发烫。

  门童将他们带到赌场入口,大厅的服务人员在核对请柬之后,试探着叫出上面的名字。格伦自然的应声,原本就沙哑的烟嗓刻意压低之后确实有种雌雄莫辨的磁性。

  而在他们身边同样入住的一对客人却明显有了分歧。

  格伦和歇洛克对视一眼,那些在轻声争吵中吐露出的字眼进入耳中。

  “叮咚——”下行的电梯打开。他们跟在那位女士身后不紧不慢的上了同一个电梯,电梯光洁的内壁映出三个人的影子。

  维斯帕.林德看着镜子里举止亲密氛围和谐的一对男女,和自己形单影只的样子形成了极大反差。烟绿色眼睛里对于詹姆斯.邦德的怒气还没有消散,就正对上那个英俊青年的目光。

  对方极有修养的冲她微微颔首,温和而礼貌的微笑。

  维斯帕一愣,脸上不自觉没了怒气,被刻板的职业套装掩盖的妩媚风情便在举手抬眼间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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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娃终于在最后出场了,我要疯狂安利伊娃.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