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直入眼中，她从一片朦胧里看到了模糊的人影，她感觉到眼睛酸涩，却不如接下来听到的话更让人震惊。
“林德小姐既然已经将人引了过来，因此，我们也会遵守承诺，放你的恋人离开。”
莫里亚蒂站在她面前，他的面容清晰的印在维斯帕眼中，明明微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扬手，维斯帕就看到一个长相凶狠的男人押着她被囚禁的恋人走进来。
“但我不确定你是否在福尔摩斯面前暴露了身份，所以为了一点可能性，你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不会对女士动手，他们两个人你来选一个废掉一条腿，所有就此勾销。”莫里亚蒂打开身后的屏幕，画面赫然是昏暗的厂房，浑身赤/裸的詹姆斯.邦德被绑在凳子上，勒.西伏手上拿着一根比鞭子大了四五倍的刑具正挥向邦德，并狠声质问银行账户的密码。
莫里亚蒂等着维斯帕露出不忍担忧的神情或者辩解她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她冷静的看着略有好感的男人遭受折磨脸上无动于衷。
这一边她的恋人也在几个人的殴打下大声哭求维斯帕选择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几乎让她想不起他原来的模样了。
“你们不想要账户密码吗？”她垂下眼想到格伦和她说的话，竭尽全力让自己在无所不在的痛哼声中保持冷静。
“你知道那六个字母？没想到邦德还是个痴情种。”莫里亚蒂身边的女人嗤笑一声，几步来到她眼前，硬生生抬起维斯帕的下巴，同时，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维斯帕：“将你的枪收好，我一旦紧张就容易忘记某些信息。”
詹妮弗：“...你！我手里的枪也很容易走火。”
维斯帕却没有看她，转过头直视着莫里亚蒂，这里真正的主事人。
“我可以告诉你密码，但你要保证他们安全离开。”她好像没有听见屏幕监控里勒.西伏用她的安全威胁邦德说出密码并被拒绝的声音。她从来都知道男人不可信，但作为那一点点善意和对方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回报，她会让他安全回去的。
莫里亚蒂微笑：“单凭这可不够，国际银行的金额转移和验证都是需要时间的，我怎么能知道你不是靠一串假密码来拖延时间呢？”
维斯帕抿紧唇，眼神中充满愤怒和痛恨，良久，她才挣扎着吐出一句话。
“我能告诉你我偷听到的他们的计划，关于福尔摩斯和他的助手，以及MI6......”
*
“来不及了，我去引开他们，你把资料找好带上。”
格伦打算起身出去，却被歇洛克拉住胳膊，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格伦觉得她会很开心这样的接触。
“不用了，他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手电筒的光亮照在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书柜另一端，在厚厚的精装书籍脊侧立着一封信，洁白的信封，没有署名也没有字迹，打开后里面是手写的一句话。
“期待我们的正式见面。”
惊人的熟悉感让格伦的脑子里“嗡”了一下，破碎的对话、棋局、散发着蓝光的屏幕、数学游戏......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旋转交织，蛛网般的命运露出马脚，并将足以拼凑起一切的线索展露出来。
她感觉到一种惊人的荒诞，好像这个世界是单面的既定轨迹，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将一个个黑白的棋子推向他们应当的位置，而后静待真正的厮杀开启。
“......一会儿你先走，到了车上给迈克打电话，他会实时通知警察和特工赶过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歇洛克的话落在她耳中，让她一时有些恍惚，熟悉又危险的预感在格伦心上重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不，或许我身上也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
怀特书房里的东西显然不足以挖出莫里亚蒂编织的犯罪大网，除了怀特本人的罪证，一场狙击股市引起金融界动荡的危急背后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人，除了莫里亚蒂本人作为这张大网的核心人物之外，还有几个重要中心，怀特的等级作为其中之一不足以他拥有全部信息。其他同样被莫里亚蒂操纵的资金来源如果不被阻止，那一场已经可以窥见一斑的海啸仍然会到来。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格伦贴在墙后，手中是已经上膛的银色枪支，歇洛克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和屋外阵阵混乱的声音交互在一起，随着她的心脏跳动。
“啪——”电闸被打开，屋内瞬间明亮如昼，明晃晃的灯光打在眼上，几乎有种灼烧感。
莫里亚蒂教授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仿若主人一般站在大厅中间的歇洛克。两人明明从未谋面却像已经相交许久。
在手下呈现戒备状态之后，莫里亚蒂却上前一步，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毫不担心身边可能会出现的埋伏。
他伸出手：“初次见面，侦探，我是莫里亚蒂。”
他们的手一触即分。
歇洛克在心中规划出在包围中突破的路线，一边沉稳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未曾谋面的对手：“如你所愿，我来到了这里找你手里最后一块拼图。我想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我闲聊。”
莫里亚蒂的视线掠过他落在二楼的某个位置，意味不明的说道：“我很欣赏你，你是我为数不多旗鼓相当的对手。我知道你想阻止我，但单单解决我一个人也无法阻碍计划的推进，那些隐藏在世界各地的联络人会继续依照指令完成这一切。你可以寻找确认锁定他们，但时间的快慢总是一个难以预估的变量，对吗？”
歇洛克微微向前，挡住他看向二楼的目光：“这不就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怀特手上的东西还有一部分残缺，我要怎么样才能拿到它，现在你的人已经包围了这栋房子，要做什么就直说吧。”
莫里亚蒂朝布莱克点点头，他就从身后带来一个人。怀特的脸色很差，显然他没有想到莫里亚蒂说的“解决办法”是把他直接暴露在侦探面前。
怀特挣开布莱克的手，想要打电话让自己的手下进来，却反手被男人夺走。
他压抑着怒气对莫里亚蒂说到：“教授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可不是你的手下。今天你让我带你去找西伏叩问情报就算了。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找到我的住所？”
莫里亚蒂温和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也不在意他这样一句话会被歇洛克获取多少信息。“我们当然是合作，这位是英国最著名的侦探，如果福尔摩斯先生想要打乱我们的计划可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干脆在这一次解决后患。”
话毕，他没理会怀特那句是不是要直接做掉他的问话，而是转向歇洛克，绅士的颔首：“我准备了一个公平的游戏，你可以从怀特口中得到任何你能问出的讯息——在一盘棋结束的时间里。”
“下棋？”歇洛克皱眉，“可以，如果赢了我就能......”
莫里亚蒂摇头：“不是你，我将怀特交给你，自然应该拥有同样的交换，福尔摩斯，我要和你的搭档下一盘棋，只要她赢了，我不会阻止你们离开。”
没等歇洛克拒绝，他先一步起来，看着从楼梯拐角一步步走下来的女人，露出一个真挚而期待的笑容。
“第一次正式见面，波特兰，我的学生。”
在歇洛克惊讶疑惑的神情中，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格伦垂下眼，鞋子接触台面的清脆声响让她在紧张之外有了一种奇异的放松感。
在她抬眼看见男人脸庞怔愣的一瞬间，莫里亚蒂又道：“这不是我们的初见，但我也没想到你会给我这样一个惊喜。”
格伦的声音沉下来，她避开歇洛克试探的目光：“我也是，老师。”
她侧身背过歇洛克，双手背在身后似是有些拘谨和忐忑，但面上一片冷静。
莫里亚蒂：“那你愿意答应我刚刚的提议吗？或是加入我们，我说过，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格伦也缓缓的，缓缓的露出一个笑：“但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助理，您知道的，我一向很固执，至少，在输掉那盘棋之前，我得履行好自己的责任。”
歇洛克.福尔摩斯在莫里亚蒂熟稔的叫出格伦时就没有再说话了，怀特和他一起在那些手下的注视中被送进一间屋子作为他们的谈话地点，而格伦和莫里亚蒂进入了另一个房间。出乎意料的，不同于对他们的搜身，格伦身上的那把枪并没有被收缴。
怀特看起来打算要对他实行闭口不谈的策略，毕竟就算侦探再聪明，只要他不说话，他就没办法得到什么讯息。
在房门关闭前，歇洛克鬼使神差一般朝对面看了一眼，和他隔着一条过道和三个房间的格伦正好转身。
她眸光沉静，里面又仿佛带着某种炙热而疯狂的情愫，像被冰川覆盖的寂静火山。
她动了动唇，无声说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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