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还没回话,祁楚枫便插口道:“吃什么吃,都胖成这样了,弄两斤草料给他是正经。”
吴嬷嬷笑道:“大公子难得回来,自然得让他吃点可口的。行,两样都做!”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打心眼里当自己孩子疼。
“还是嬷嬷疼我。”祁长松拿手戳祁楚枫额头,“你这个小没良心,吴嬷嬷天天跟着你,你想吃什么都是现成的,也不知道心疼我。”
“你家里有公主,厨子都是从京城跟过来的,你天天跟着吃香喝辣,我gān嘛心疼你。”祁楚枫笑嘻嘻地顶回去。
祁长松伸手就去拧她耳朵:“幸灾乐祸是吧?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祁楚枫躲开他的手,闪到了裴月臣身后,只管笑。
“你也快了,还笑话我……“祁长松哼道,不理会她,大步往前行去。
听见这话,祁楚枫眼底的光黯了黯,很快装作无事,追上哥哥。
这晚将军府中热闹非凡,车毅迟和赵家兄弟俩都被叫了过来。车毅迟与赵chūn树自不必说,一个是看着祁长松长大的,一个与祁长松是一块长大的,如今见面少了,但烈爝左军与右军同气连枝,加上旧日里的情谊深厚,见了面自然热络,推杯换盏,好不亲密。赵暮云因常年在京城,只见过祁长松几次,自是比不得他们亲近,在旁听得多说得少,倒是赵chūn树动不动就“我们家云儿”,在祁长松面前起劲地夸他,弄得他脸一阵阵发红。
“别看云儿来北境的时日短,他脑瓜子可好使了,荒原话他已经能听懂一大半,日常还能跟人说上几句,厉害吧?”赵chūn树朝祁长松得意道。
荒原话没有文字,只有发音,与中原话大不相同,甚是难学。加上荒原远比中原落后,向来只有荒原人来学中原话,衡朝的中原人根本不屑去学荒原话,只有要往荒原经商的商人才会特地去学几句。
对于驻扎北境的烈爝军,与荒原各族的一大隔阂便是语言。当年赵chūn树死活学不会,但有一次就因为听不懂荒原话,险些误了大事,这才发了狠心去学。可到现下为止,他也只会听,说还是不会说。
酒过三巡,祁长松已是微醺,朝赵暮云翘起大拇指,使了个眼色道:“好小子!我那儿就缺你这样的。你来我这儿,我连娶媳妇都给你包了。”
“哥,不带这么挖墙脚的啊。”祁楚枫不满道。
“不是我说你们,”祁长松拿手指一个个点他们,“咱们是烈爝军,又不是光棍营,怎么你这里个个都是单身。亏你还是个将军,失职啊!”
“行!明儿我就给他们都安排上,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成亲去。”祁楚枫喝得也有点多,一手执壶晃呀晃,笑道,“你就问他们肯不肯。”
“这种事情,你这个当将军的要做个表率才行。”祁长松故作轻松道,“你起了头,下头的人才会跟上。”
他这些话明里暗里的意思,祁楚枫岂会听不出来。她自顾自将酒杯斟满,偏头看向哥哥,冷哼道:“……哥,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祁长松眯眼看她,过了片刻:“那我可就直说了,你可不许跟我急。”
“说吧!”
重重搁下酒壶,祁楚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早已料到些许,也知他便是为此而来,早晚都要面对。席间众人一时雅雀无声,皆望向祁长松,等着他的下文。唯有裴月臣看向祁楚枫,生怕她按捺不住脾气。早在祁长松初到之时,看见公主所赠之物,他便已隐隐猜到此事。
“宫里来人了……“祁长松顿了顿,抬眼看向祁楚枫,“……透了些风声,我想着还是得先来和你说一声。那个、那个……那个,圣上已经挑好人选了,年关时会召你进京,然后就……”
赵chūn树听得莫名其妙:“挑好什么人选?要将军进京gān嘛?”赵暮云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看祁楚枫的脸色,别再说下去。
祁楚枫面色很不好看,但也没发脾气,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哦?就哦?”祁长松大为不解,“你就不想问问圣上选的是什么人吗?”
“是什么人都无所谓,”祁楚枫复拿起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语气中是带着混不吝的淡然,“反正我不会答应。”
“你……你想抗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祁长松急道。
眼看他们兄妹两人就要吵起来,裴月臣插口问道:“选的是谁?”
他话音刚落,祁楚枫的目光转过来,眼神中带着恼怒、不解、还夹杂着一丝失望。裴月臣安抚地望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很高兴他问了这么一句,祁长松总算可以接着往下讲:“说起来这人选还真不错,看得出圣上也是费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