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臣?!程垚也愣住。
“军师回来了!回来了!”是大勇的声音,朝吴嬷嬷喊过来。
不过片刻,那群人已至面前,居中之人果然是裴月臣。
虽看见了程垚,却顾不得寒暄,裴月臣急急问吴嬷嬷:“楚枫可还好?”
吴嬷嬷摇头如实道:“不好,这孩子把自己关屋子里,不许人进……”
裴月臣听罢,不再多言,快步往祁楚枫所住的院落奔去,其余人等赶不上他的步伐,在后头追着过去。
小院之中,房门紧闭,阿勒眼泪汪汪地坐在石阶上,腾腾趴在她脚边陪着。
看见裴月臣进来,阿勒腾得站起来,又惊又喜,刚想唤人,又似想起了什么,慌忙先规规矩矩地施礼,然后才唤道:“军师!”
腾腾早已摇着尾巴迎上前,大脑袋起劲地往裴月臣身上蹭。
“楚枫呢?”裴月臣问道。
阿勒委委屈屈地指了指屋子:“姐姐关着门,我叫她也不应,我……”一边说着一边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屋内,透着昏暗的灯光,她大概还未睡。
裴月臣行至房门前,抬手,深吸口气,然后轻扣了两下房门。
“楚枫,是我。”
等了片刻,屋内毫无动静,并未有任何回应。
裴月臣又轻扣两下,情急之下,也不再掩饰声音里的焦灼:“楚枫,我是月臣。”
屋内依然静悄悄。
阿勒在他身后,抽泣着唤道:“姐,你开门好不好?让我看看你。”阿勒身后,程垚、吴嬷嬷、崔大勇和家仆们站了一地,目中满是担忧。身为将军,祁楚枫在府中,她的话说一不二。她既然关着门,不许人进,将军府里头上上下下,莫说吴嬷嬷和阿勒,即便是程垚,也不敢违抗。
裴月臣换了语气,柔声哄道:“你不开门,至少出个声,行不行?”
说罢,他用头抵着门,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屋内仍是一丝回应都没有,心中的焦灼随之升至顶点……
“我要冒犯了。”裴月臣转头看向吴嬷嬷。
吴嬷嬷何尝不是担心之极,当下也顾不得许多,遂点了点头。
裴月臣以肩撞门,重重撞了两下,门扇被撞开的一瞬,一眼就看见祁楚枫——她披头散发,整个人蜷缩在地,身体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着。
“楚枫!”
他掠身上前,轻轻扶起她,同时挡去其他人的目光,知她甚深,明白她是绝计不愿自己的láng狈模样被旁人看见,口中只唤:“嬷嬷进来,关门。”
吴嬷嬷赶忙进屋,关门,将其余人等隔在屋外。
裴月臣低头看向怀中的祁楚枫,她紧紧蜷缩着,额上全是冷汗,受伤的手本能地护在怀中,人已然疼得晕厥过去了,却仍不由自主疼得颤动。他小心翼翼拨开她汗湿在脸上的头发,即便是这样最轻微的触碰,他不得不谨慎小心,生怕再次弄疼她。
再往下看,她受伤的手,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浸透,衣袍上斑斑点点尽是血迹。
“这孩子……”吴嬷嬷只看了一眼,泪一下子淌下来,“好好的,这么折磨自己,何苦……”
裴月臣何尝不是心疼如绞,但此时此刻,仍需镇定,沉声道:“嬷嬷,她的伤口必定是裂开了,需要重新换药。这种伤口,一般的金疮药效验不好,我记得两年前咱们府上采买过西南的血竭,此药对止血有奇效。”
吴嬷嬷连连点头:“我记得这药。”
“还有,再把邢医长请过来,断指之疼,非常人所能忍受,请他务必再设法为楚枫止疼……楚枫,她比常人还要更怕疼些。”他非常了解她。
“我知晓,好好……”
吴嬷嬷抹着泪,出了房门,复关上门,迎上众人关切的目光。
“大勇,咱们府里头前两年买回来的血竭呢?”吴嬷嬷顾不得多说,先问崔大勇,“赶紧拿出来,给姑娘止血。”
崔大勇愣了一下,惊慌道:“血竭去年就被将军拿去军中,说是有人受伤要用。”
“血竭我有!我去拿。”
程垚忙道,他离开西南边陲时,临行前当地人特地送了血竭,说是一种既能止血又能活血的奇药。他来北境时带上了,但也一直没派上用场。他说着,匆匆赶回院中,让chūn星找出来,将一整瓶的血竭粉送了过来。
裴月臣将一部分血竭粉洒在伤口上止血,另取三钱,和热酒,喂祁楚枫服下。不多时,邢医长也赶到,赶忙给她用了止疼的汤药。祁楚枫虽在昏迷之中,幸而还会吞咽,汤药一点一点地喂下去,如此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她的身体不再发抖,呼吸渐稳,应该是疼痛消减下去了。
试过她额头,裴月臣不放心地朝邢医长轻声道:“有点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