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毅迟咽下一口粥,问道:“将军,你不一起回去?”
“我到马市上再看一眼。”祁楚枫低低道,“……总得有个jiāo代吧。”
车毅迟叹口气,点了点头。
“月臣还在病中,什么都别跟他说,免得他操心。”祁楚枫叮嘱道。
“那是自然,放心吧。”
祁楚枫拍了拍他肩膀,没再说什么。
“程大人呢?要不要一块儿捎回去?”车毅迟又喝了一大口粥,往左右张望。
祁楚枫也往周遭看,没瞧见程垚,不知晓他转悠到何处去了——此时的程垚,不在别处,正在杨铭的房中。
毕竟是圣上跟前的人,对待程垚,杨铭自然不敢像对待孙校尉那般。正巧他府里头的厨子把做好的饭菜都送了过来,热腾腾的茯苓梗米粥,刚出笼的银丝卷、红枣糕、水晶包子,翡翠烧麦,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赵师爷亲自替程垚盛了碗粥,热情道:“这银丝卷入口香甜,程大人不妨尝尝。”
程垚谢过他,看向杨铭:“杨大人不必客气。”
杨铭笑了笑,朝赵师爷使了个眼色,赵师爷会意,退出屋去。屋内就剩下杨铭与程垚两人。
“来来来,先吃先吃!”杨铭亲手挟了一个水晶包子放入程垚碗中,程垚连忙谢过。
杨铭道:“老弟呀,这里没外人,你莫要与我客气。”
程垚心下已经隐隐意识到他要说什么,面上撑着笑意,等着他的下文。
“昨日我突然昏睡过去,老弟可觉得此事蹊跷?”杨铭先探他口风。
程垚点了点头,表情沉重道:“确实突然,大人是不是水土不服?又或是平日里公务太过操劳,所以才突然昏睡不醒?大人,您现下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杨铭原本还想再挟一块红枣糕给他,闻言,竹箸停在半空,顿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老弟,可我怎么听说昨日你也昏睡过去了?莫非也是水土不服?”
程垚脑子里闪过祁楚枫打昏自己的那幕,心中暗叹口气,口中却笑道:“杨大人误会了,我本就有午睡的习惯,所以昨日在厢房中小憩了一会儿,很快就醒了。”
杨铭一愣:“午睡?”
“是啊。”程垚点头。
杨铭狐疑地看着他,又谨慎问道:“老弟,昨日祁将军端上来的那杯茶水,你可喝了?”
“喝了。”
“你我都是在饮了茶水之后犯困睡去,”杨铭微微倾身,定定看着他,“老弟觉不觉得,那杯茶有问题。”
程垚佯作思量,然后摇头道:“那茶水我喝着并无异常,杨大人,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我想多了……”杨铭盯着他,目光复杂,片刻之后坐直了身子,哈哈一笑:“看来真是我多想了!来来来,老弟吃呀,别客气。”
车毅迟带了人,备了两辆大马车,祁楚枫将裴月臣扶上马车,医童也扶着邢医长上了后头的马车。祁楚枫吩咐随行的侍卫好好照顾裴月臣,然后才亲自放下车帘,目送车队离开。待她返回军所后院,刚拐过游廊转角就看见赵师爷猫在杨铭厢房的窗下,鬼鬼祟祟,也不知在做什么。
她放轻脚步,直至行到赵师爷身后,才陡然咳嗽了一声。
赵师爷骇了一跳,猛然回头,看见祁楚枫,连忙起身:“祁将军。”
“你……”祁楚枫努努嘴,好奇地打量他蹲的地方,“刨金子呢?”
赵师爷讪讪一笑:“将军说笑,我、我……肚子不太舒服,所以蹲一会儿。”
“哦哦,要紧吗?我找人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赵师爷连忙道。
听见外间的声音,程垚从屋内推门出来,还未说话,祁楚枫便挑了挑眉道:“程大人,原来你在这里,方才到处找你没找到。老车送月臣回府,我还想着把你也一起捎回去,没想到你在杨大人屋里。”
此时,杨铭也步出屋来。
“杨大人,睡了一夜,jīng神可好?”祁楚枫笑眯眯的,月臣醒后她心情大好,连带杨铭都看着顺眼了许多。
杨铭似笑非笑道:“托将军的福,甚好。”
“杨大人平日还是要多休息,”祁楚枫殷殷关切道,“不要太操劳,身体要紧呀。”
杨铭不接话,只问道:“听说将军已经下令恢复马市了?”
祁楚枫点头:“是,今早已经恢复马市,并且顺延一日,以补偿昨日之损失。”
“昨日下令关闭马市,今早又恢复马市。”杨铭冷笑道,“这北境果然是将军一个人说了算,想关就关,想开就开,容不得旁人说半句话。”
祁楚枫神情一僵:“杨大人,言重了。昨日在下确实有bī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大人体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