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重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才惊讶道:“军师心里有别人啊?我一直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赵chūn树追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沈唯重还是很谨慎,“这话不能乱说。”
这下连车毅迟也好奇了:“这儿都是自己人,怕什么!有话快说,老子最烦支支吾吾装神弄鬼的。”
沈唯重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我……一直以为军师和将军……。”
“你也觉得他们俩应该是一对?”赵暮云惊喜问道。
沈唯重找着同道中人,喜道:“你也这么觉得?”
赵chūn树打断他们俩:“你们就是想多了,军师心里一直记挂着别人;将军的婚事她自己又不能做主,将来嫁给谁,得等圣上说了算。”
“可是……”沈唯重轻声道,“情之为物,本就不受世事拘束,将军心里想要喜欢谁,这可不是圣上说了能算的。”
闻言,车毅迟一拍桌子,拿箸直指着他,喝斥道:“你这厮好大胆子,居然敢说圣上说了不算,大逆不道!”
这下把沈唯重骇得不轻,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哈哈哈哈……”车毅迟转而大笑。
赵暮云以前也被车毅迟戏弄过,笑着安慰沈唯重道:“老车逗你玩呢。”
“这话虽说不敬,可说得对,理就是这么个理。圣上就算能管天管地,可管不了咱家将军心里头惦记谁。”车毅迟拍拍沈唯重肩膀,忽然如醍醐灌顶,福至心灵道:“对了,情之为物,不就是这样吗,心里头要惦记谁,莫说是圣上,便是天上的神佛,说了也不算。”
众人听在耳中,细细咂摸,心下竟都隐隐生出沧桑之感来。
沈唯重叹道:“我早年间看过些杂书,里头也有些情情爱爱的事儿,为爱不得,寻死觅活,看多了其实都是寻常。”
“寻死觅活还寻常?”赵chūn树不解道。
“太寻常了!随便一个话本,戏文里头,不都是这样么。”沈唯重道,“可真正让人佩服的,还真不是寻死觅活的这些。”
“那还能怎么样?”
沈唯重想了想:“其实和方才将军、军师说的有点像,但他们没说那么明白。就是说,只要她能好,你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不能在一起,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哪怕是丢了性命,你也觉得值得。”
众人听得有点发怔……
赵chūn树率先摇头:“那我也太憋屈了吧,两个人都不能在一块儿,凭什么我还得为了她好,凭什么我的命就不算什么呀?”
“就凭你喜欢她呀,你愿意呀,即便受了委屈,丢了命,你也是心甘情愿的,不光心甘情愿,你还得开心。”沈唯重道。
众人受了惊吓一般,车毅迟连连摇头,连赵暮云也跟着摇头。
“这肯定是写戏文的人瞎写的,我老车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车毅迟啧啧道,“就算世上真有,反正肯定不会是我。”
“也不能是我。”赵chūn树道,“我宁可挑老车那个死活在一块儿,也比这个好。”
车毅迟连连点头道:“那些难事,还是留给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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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马驰至双井塔营牢,祁楚枫翻身下马,裴月臣紧随其后。
早已候在门口的老狱头迎上前来,施礼之后,边引着祁楚枫往里头走,边禀道:“昨夜他就开始嚷嚷着肚子疼,我起先也没太在意,以为他是受了寒,让人煮了姜汤水给他。可到了今早他还嚷嚷着疼,东西也不吃,我便请了老邢过来给他瞧瞧。老邢也说不明白他是什么毛病,但还是给他开了一贴药。我让人去抓了药,煎了给他吃,谁承想,不吃药还好些,吃了药他疼得更厉害了,这……我知晓此人身份有特殊之处,所以赶紧派人禀报将军。”
祁楚枫停住了脚,挑眉道:“你也知晓他的身份?怎么知晓的?”
老狱头如实道:“他自己说的,说他是右将军四夫人的堂舅舅,嚷嚷地整个牢里头没人不知晓。”
祁楚枫好笑地看向裴月臣:“他自己还挺得意。”
裴月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行了,让我看看吧。”祁楚枫道,“看看这位舅老爷到底是什么打算。”
老狱头打开牢门,恭恭敬敬立在一旁:“他就在里面。”
佟盛年所住的牢房,确实已经是营牢中最好的一间,朝南,日日都能晒着日头,还有张简易木chuáng,比起其他yīn暗cháo湿的牢房自是好得多。只是佟盛年没住过其他的,也就没了比较,在他看来,自己这间牢房是全天下最惨的牢房。
眼下,佟盛年就蜷缩chuáng上,裹在被子里头,间或着发出几声哼唧,听上去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痛楚还是因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