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奇?”祁楚枫探询问道。
阿勒点头:“他只是装着对我好,他想让将军府成为他的靠山,以后,他就可以踏平荒原。”
“他想得美!”
祁楚枫哼了一声,面上并无意外之色,行到铜盆前绞了一把布巾,细心地替阿勒擦脸:“你就为了这事,哭得像只小花猫一样?上回这么哭,还是腾腾走丢的那回吧。”
阿勒顺从地让她擦脸,抽噎问道:“姐,你不恼吗?”
“不恼。”祁楚枫淡淡一笑,“阿克奇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早就知晓。”
“所以,你不让我去荒原。”
“在我没弄清楚他对你究竟是什么心思之前,我怎么可能让你跟他去荒原。”
原来她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到,阿勒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懂事,又想起自己昨日对她发脾气,愧疚得很:“昨夜……你还恼我吗?”
“傻丫头!是我没和你说明白,怎么会恼你。”祁楚枫笑道,替她捋了捋头发,“你用不着为了这等人伤心,他既然不是真心待你,你又何必为他掉眼泪,不值得。”
阿勒用力点了点头,
祁楚枫心中暗暗庆幸,幸而阿勒也只是情窦初开,对阿克奇也只是朦朦胧胧的好感,若是真被阿克奇再蒙蔽一些时日,待到情根深种,那时候便会更加伤心,也更加放不下。
这日清早用早饭,祁楚枫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裴月臣,正要唤人去请,便见裴大勇进来禀道:“军师一早便去了军中,请将军不必等他。”
“军中有急事?”祁楚枫奇道。
裴大勇摇头:“我也不知晓。”
匆匆吃过,祁楚枫便赶往军中,在校场见到了裴月臣。他请车毅迟从军中抽调出人马,尝试教他们新的作战方式。车毅迟歪靠在兵器架旁观看,颇感兴趣。
“将军!”见祁楚枫到来,车毅迟连忙站直了向她施礼。
裴月臣闻言,转头看见祁楚枫,遂示意兵士们先歇息,他也迈步上前向祁楚枫施礼。
“你一大早连饭都不吃赶来军中,就是为了训练他们?”祁楚枫好奇道。
裴月臣道:“你让我拟的训练纲目已初具雏形,只是有些地方,我还没有把握,所以找老车借几个人试试,看看训练情况,然后再做调整。”
“这么快训练纲目就出来了!”祁楚枫惊喜道,“让我看看。”
裴月臣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呈给她。
祁楚枫也不回营帐,就立在当地,细细翻看:“……前营要分前、后、左、右四哨。前哨直接迎敌,后哨策应。两翼的左右两哨保护前哨,使其侧翼不受攻击……头、翼、尾不是固定不变,哪支首先遇敌,哪支队伍就是头。妙呀!月臣,如此队形机动变化,皆可为正兵,又皆可为奇兵!”她低首看册子时,裴月臣一直静静望着她,在她抬首的一瞬,他却微垂下眼帘。
车毅迟在旁也笑道:“我说呢,我站在这里看了半日也没看出端倪来,原来如此!”
祁楚枫低头又看:“其人不拘多寡,或两人为一塘,或三四人为一塘,或二三十塘以至百塘,远近随时酌拟,每塘相去五六十步。在校场用十塘……月臣,这是何意?”
说话间,她本能地走近裴月臣,伸手又要去拉他。
裴月臣却往后退开一步,解释道:“东南地界不同于荒原视野开阔,须得发塘报探贼。”
“你怎么了?”祁楚枫奇道,不明白他怎么好似在躲着自己。
旁边车毅迟瞧着,下头的兵士们也都盯着,裴月臣不免有些许尴尬,抬手指向大帐:“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祁楚枫有点莫名其妙,遂与他一同往大帐内行去。待进了大帐,她迅速转身,面朝他,奇道:“到底怎么了?”
裴月臣仍是与她保持了距离,也不抬眼看她,沉声道:“我是为将军的名声着想,反思了这些年来言行举止的不当之处。”
“嗯?”祁楚枫没听懂。
“将军,”裴月臣此时方才抬眼看他,“是我不好,你如今早已长成了大姑娘,我却一直当你是当年的小女孩,言行举止疏于自律,今后我一定会倍加留意。”
闻言,祁楚枫愣在当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真正意思。回想到昨夜的那幕,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他是意识到了什么了?所以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好,我知道了,你说得有理。”祁楚枫勉qiáng自己笑了笑,“军师就是军师,替我想得周全。”
裴月臣低眉道:“将军若无别的事情,我回校场了。”
祁楚枫点了点头,将手中册子也还给他:“去吧。”
裴月臣接过册子,出了大帐,这才悄悄喘了口气。他既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就明白自己应该在行为上有所克制,绝不可对楚枫流露出半分亲密之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