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臣无奈地看着她,叹道:“……可想明白了?”
“没有。”祁楚枫一笑,“不过看在此事可行,而且还是个好主意的份上,我便算你是举贤不避亲。”
“算算日子,她家的商队也应该在往北境的路上。”裴月臣思量着,起身道,“我再请人去传个话,请她务必尽快前来。”
“原来你一直在算日子……”
祁楚枫低声嘀咕着。
“嗯?”裴月臣没听明白。
“没事。”
祁楚枫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如此道,待他出了大帐,才冲着帐帘哼了哼。
将军府中,崔大勇扛着梯子经过游廊,路过程垚院子时,忽被人唤住。
“崔总管?”
被梯子别着,崔大勇艰难回头,然后看见了笑容和蔼可亲的程垚:“……程大人?”
“崔总管忙什么去呀?”程垚故意复将他打量了一遍,“还亲自扛着梯子?不会是又要修屋顶吧?”
“……不是,不是。”崔大勇勉qiáng撑着笑意。
“若是修房顶遇上难处,不妨来问问我家chūn星,她上回……”程垚甚是热诚,语气着重qiáng调了上回,“刚补过房顶,有经验。”
“……好。”
崔大勇尴尬地陪着笑。
“忙去吧忙去吧。”程垚摆手,笑眯眯地目送崔大勇扛着梯子离开。
“公子,您跟谁说话?”
chūn星手里端了一杯泡着陈皮的茶递给程垚,从他身后探头往外瞧。
程垚接过茶碗,朝她笑道:“没事,就是替你出出气。”
“嗯?”chūn星没明白。
程垚没再解释,拿着茶碗,笑吟吟地回屋。
裴月臣赶往归鹿城,寻到当地的商客,托他们代为传话。南来北往的客商,彼此之间因要及时传递货物信息,自有他们的一套消息往来,不仅准确而且快捷。商客听说是将军府的事情,自然也不敢怠慢。
待裴月臣回府,牵着马刚进马厩,便看见在马厩中来回踱步的程垚。
“程大人?”他诧异道。
程垚看见他,惊喜上前,头一句话便是:“裴先生,你院子里的屋顶已经补好了。”
他候在此地,就为了此事?裴月臣有些不解,一面卸下马鞍jiāo给马倌,一面接过马刷,替马匹梳毛。他和祁楚枫一样,对于自己的坐骑都十分爱护,几乎事事亲自打理,府里头的马倌也都知晓,不会插手。
程垚看着他忙活,笑着问道:“裴先生和将军和好了?”不等裴月臣回答,他便接着道:“我看见崔总管去修屋顶就明白了,这下总算可以落下心中大石。”
未料到他这般上心,裴月臣有点感激又有点好笑:“程大人费心了。”
“裴先生可还记得,我说过有事想请你帮忙。”程垚隔着马身,垫着脚,朝他道。
闻言,裴月臣停下手,探询地望向他。
“我也想随大军南下。”程垚道。
只怔了一瞬,裴月臣立即明白过来:“这事儿虽说应该楚枫点头,但若圣上无明旨,她也不便把大人带去南边,也请大人体谅她才是。”
想不到裴月臣反应如此快,程垚急了:“圣上也没说我不能去。”
裴月臣牵马入棚,拴好,出来理了理衣袍,问道:“程大人,你为何也想要南下?也想领兵?”
听他这话,便知晓他误会自己想要混军功,程垚肃容道:“想不到先生也把我看成那等钻营的小人,既然如此,算是我错认了先生。”说罢,转身便走。
裴月臣连忙追上前:“大人勿怪,我并不是那等意思,千万不要误会。只是,大人想要随军南下,须得有充分理由才行。”
程垚停住脚步,胸膛起伏不定:“我是东南人氏,从小就在那里长大,这个理由可够充分?”
裴月臣尚未回答,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当然不够!”,清脆而响亮。两人回身望去,正是祁楚枫。
“军中的东南人氏多了,你以为个个都能去。”祁楚枫走近前,朝程垚道,“你若想回去,可以向圣上请一个探亲假,何必来为难我。”说话间,她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裴月臣:“霍将军给你的信。”
裴月臣刚接过信,旁边的程垚已经抢上前。
“我并非为了探亲。”他朝祁楚枫皱眉道。
祁楚枫也皱着眉头:“程大人,带兵打仗并非儿戏,就你这样的身子骨,在马背颠一日都够受的,何况翻山越岭。”
“将军要凭良心说话,上回进荒原,我何曾拖后腿。”
“我实话实说,上回进荒原,因为带着你和李夫人,走得比往常慢多了。”祁楚枫直截了当道。
“……将军若是担心我拖累,我明日就开始练,和兵士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