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星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家公子说了,住在将军府里已经是打扰,不许我们再给别人添麻烦。”
这些人情世故,阿勒也不甚明白,但她也不会勉qiáng别人,便道:“我也要去归鹿城,你上马,我捎你过去。”
chūn星一愣,她把阿勒当将军府的小姐,未料到在阿勒心中是没有身份高低之分的。
“快来,你走过去的话要走很久。”
说着,阿勒便已翻身上马,自马背上朝chūn星伸出手来。
见她目光挚诚,chūn星犹豫一瞬,便伸手拉住她的,坐上了马背。
两人同乘一骑,往归鹿城驰去。chūn星坐在阿勒的身后,头埋在她背上,借此遮挡huáng土飞尘,心里既感激又感动。
小红马颇神骏,不多时便已到了归鹿城,阿勒先行下马,再把chūn星扶下来,往前指道:“裁缝铺在城东,你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再往东拐过去便能找到。”
chūn星躬身谢过她,忍不住问道:“阿勒姑娘你去做什么,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去找人。”阿勒便如实对她说,“之前我也有一位教书先生,可是我去京城的时候,他走了。所以我想把他找回来。”
“找人?我帮你啊!”
“你肯帮我?”阿勒很是欢喜,又道,“可是很麻烦的,要挨家店,挨个人慢慢地问,因为商队可能有人见过他。”
chūn星点点头:“不要紧,我帮你。”
阿勒大喜,遂先陪着chūn星把衣裳送到裁缝店修补,然后两个小姑娘一块儿去了城西,那里是往来商队出现最频繁的地方,一家一家客栈慢慢问过去。好些客商都是从中原长途跋涉而来,来了北境水土不服,吃食也不惯,连带脾气也不好。阿勒找人心切,即便人家说没见过,她往往不肯放弃,又是描述相貌又是比划身高,问了又问,未免让人不耐烦,常遭人恶语相向。chūn星便在旁说好话打圆场,帮着和缓气氛。
如此半日下来,两个小姑娘费了许多口舌,却仍是没有找到沈唯重的线索,只得拖着脚步往回走。正好路过上次与沈唯重一起吃汤圆的那家摊子,阿勒看着大锅中蒸腾往上的水气,怔了怔,不由想起当时的情形——可那时候自己一心想见的是阿克奇,却不懂得珍惜沈唯重在身边的时光。
见阿勒盯着汤圆铺发呆,chūn星误以为她想吃汤圆,偷偷低头数了数自己钱袋中的铜板,然后抬首慡快道:“阿勒姑娘,你饿不饿?我请你吃汤圆好不好?”
阿勒看向她:“你也想吃吗?”
“想啊,我还没吃过北境的汤圆呢。”
chūn星拉着她到摊子上坐下,向店家要了两碗汤圆。
“姑娘要什么馅的?”店家问道。
chūn星看向阿勒。
阿勒回想片刻,道:“黑芝麻馅的。”
“我也一样。”chūn星道。
店家手脚麻利地下汤圆,仍是如旧时那般,一面煮汤圆一面吆喝:“热汤圆,热汤圆,热腾腾的热汤圆,不烫舌头不要钱……”
见阿勒神情落寞,chūn星以为她是因为今日没有找到人而沮丧,遂安慰道:“今日找不到,咱们明日再来,后日再来,归鹿城往来商客多,一定会有消息的。”
阿勒感激地望着她:“你还肯陪我?”
chūn星诚恳地点点头:“最近我家公子成日都在军中,我也没啥事做,我来陪你。”她是程家的家生子,自小跟着爹爹娘亲在程府做事,而后又随程垚去了西南边陲,她的娘亲便是在那里染上恶疾去世,此后程垚身边就只剩下她和她爹爹两人。她没有兄弟姐妹,也不似大家宅院中有许多同伴,身边也没个小姐妹能说话。她爹爹是个闷葫芦,一年说的话加起来,十个手指头就能数下来。程垚为人板正,又是公子,身份有别,能说的话也甚少。如今遇见阿勒,真诚坦dàng,她情不自禁地与她亲近。
店家把两碗热腾腾的汤圆端上桌:“姑娘慢点吃,当心烫着。”
“你要找的这位沈先生肯定是很厉害的人吧?”chūn星边给汤圆chuī气,边好奇问道。
阿勒连连点头,忙不迭地称赞道:“他很厉害,会教我写字,还会画很好看的画,还能帮着大勇算账,样样jīng通。连我姐都说,他是个大才,将来会有大用!”
chūn星奇道:“这么厉害的人,你们怎么让他走了?”
闻言,阿勒的目光立时黯淡下去:“我们不知道他要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有那么重要,所以悄悄地走了。”
也不知是怎么样厉害的人,怎么会离开将军府呢?chūn星也想不明白,陪着阿勒叹了口气。
“他还给我画了一本识字册子。”阿勒从怀中宝贝般地把册子掏出来,递给chūn星,“你看,他是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