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树影婆娑,慕笙笙身上穿了一件宫女制服,浅粉色的束腰罗裙利落整洁,她正翻身从围墙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她心道还好自己这些时日同楚寰学了些三脚猫的本事,翻墙爬树不在话下,不然这入天牢可真是难上加难。
四下张望着,看到不远处有人提着食盒走过来,慕笙笙招了招手:“这里。”
那人立刻小跑过来,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娘娘,一切已经打点妥当了,酒菜里下了迷药,寅时末发作,届时天牢内将形同虚设。”
嘱咐过后,那人悄悄离开,慕笙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一切都安排的挺好,只是这衣服是托容娘加紧赶制出来的,所以有点紧,不太合身。好在天牢里烛光昏暗,守牢的兵卒未必看得出不同。
她拎着食盒,沿着小路低头一路向天牢走去,脚步轻快。这条路上一世她也曾走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就连路线都熟悉的仿佛不止走过一次。
天牢外,铜制的大门紧闭,两个铁环在里面扣着,外面人是决计进不去的。
慕笙笙抬手叩动大门,当当两声,里面立刻传来了兵卒的询问声:“什么人?”
慕笙笙压低了嗓音,稍微变换声色,回应道:“大人,今日是chūn分,按惯例给守牢的大人们加餐,奴婢是来送餐食的。”
chūn分加夜宵是惯例,里面的人不疑有他,立刻打开了门。
慕笙笙拎着食盒入内,沿着各个牢房,挨个儿给守牢的兵卒送上了酒菜。路过关押着法光道士的天牢时,慕笙笙停了停脚步。
“gān嘛呢?”守牢的兵卒喊道:“送完了赶紧走,这是圣上亲自下令关的,要小命儿就别多看。”
慕笙笙闻言赶紧收回了目光,轻声应“是”,将酒菜分发下去。
分发酒菜时,感觉到有一个体肥脸圆的狱卒不停打量自己,慕笙笙有意地别开了脸,没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将酒菜分发好,慕笙笙拿着空食盒准备离开。
一旁打量自己的狱卒见状也起身,道:“我出去放放风,你们先用着。”
狱卒们成日憋在牢狱里,每日是可以出去望风的,但不允许半夜出去。此时大约是因为来了好酒菜,众人兴致高,也没人愿意得罪人,便只道:“你怎么总出去放风?小心点,别被巡逻的抓到。”
“好,我一刻钟就回。”
说着,他昂首阔步跟在慕笙笙身后,与他一同离开。
“奴婢等下会来收空碟碗,大人们慢用。”
说了这些,慕笙笙与那胖墩墩的狱卒一同走出大门,铁锁在身后重新落下。
两人走出来后,那胖狱卒盯着慕笙笙离开,才慌忙跑到一处树木环绕的围墙下,拨开堆着的树叶和泥土,底下赫然是一个容得拳头通过的小洞。
他chuī了声口哨,那头传来同样一声口哨。他从怀中摸出一支炭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递过去,那头立刻有人接过,又chuī了声口哨。
胖狱卒做完这些事,又去牢房后晃悠了一刻钟的时间,等到围墙外再次传来口哨声,他取了消息,看过后揉成团吃了进去,约莫着快到药物发作时分了,他这才回到牢里。
铁环仍旧锁着,他敲了敲门,里面的狱卒很快帮他打开了门,斥骂道:“说了一刻钟怎么这么久,兄弟们都喝多了!”
两人抬步往里走,狱卒约莫着一共十个,此刻已经有三四个伏在矮桌上昏昏欲睡,像是昏迷了,又像是喝醉了,剩下的几个仍旧举着杯,但也不停地眨眼睛,显然也是困极。
胖狱卒心道药效发作了,但他一声不吭,入了座,等到所有人都昏倒在桌案上,他也假装不胜酒力,与众人一同晕倒在了桌案上。
接下来,只需要按照六殿下所吩咐的那样,等到寅时,宸王府的人来叩门,里面定然会有永宁侯府安排好的接应的人为其开门,只要自己和六殿下的人里应外合,将他们一并捉拿,就不辜负自己隐忍埋伏在这天牢里五年了。
闭着眼,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是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他听见一道走廊外的大门处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
他神色一凛,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他并没有听见有人去开大铜门。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他确定外面是有脚步声传进来,且不止一个人。
胖狱卒心内暗喜,立刻起身,望了一圈,见众人仍旧昏睡着,他起身悄悄往大门处移动。
那边的人走的极慢,似乎是生怕被人发现。胖狱卒已经按捺不住激动之情,只要他转过角,就能和六殿下里应外合,在大门处将那意欲闯入天牢的人抓住。
擅闯天牢者,乃是死刑,他若是能帮着六殿下立下这样一个大功,就能摆脱这狱卒的差事,从此飞huáng腾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