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事复杂,他又领兵出征,有书信同军中将士或心腹往来时,总担忧露了字迹于外,得知慕笙笙有这本事但并不熟练时,他便请了人来专门教她如何控笔,让她代他为之书信往来。
于是久而久之,她两手字体越发熟练,甚至可以jiāo换左右手自由控制笔迹。
宋氏和慕筱筱以为仿了她的字迹就可以让她哑口无言,实在是过于小看她了。
“这确实不是笙笙的字迹。”
慕垂远两相比对后,皱着眉,终于得出了结论。
绣长尾百合的丝绸帕子被玉指紧紧一攥,宋氏恼恨自己又被这个丫头摆了一道儿,硬是吞下了心底的震惊,僵着脸挤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如此,误会就算解开了。”
“嗯。”慕垂远面色沉沉,他心底仿佛郁着一口气,有些怪罪宋氏。都怪她,不分青红皂白将笙笙诓骗到这里,如今证明是乌龙一场,教他这做父亲的如何自处?日后还有何威严?
拧着眉,他硬是想出了个旁的话题来教训女儿:“笙笙,你既回来了,便在家住下吧。慕家的姑娘,去姜家算是什么道理?”
此事闹腾的这般大,收尾却潦草,令人觉得好笑。慕笙笙等了等,却见宋氏和慕筱筱都吞下了嘴中的话,知道今日她们口中的“人证”大约是不会来了。
她也没有耐心继续同他们在这里演戏:“既然父亲开口了,我想母亲大约也不愿我回姜家,那笙儿便叨扰几日。”
山月居如今的样子与慕笙笙离开时大为不同,有了清荷园被改成书房的经历,慕笙笙见到截然不同的山月居,倒也没太震惊,只在心里吟了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姑娘你还笑!”
粉黛跺脚,看着堆满杂物的山月居,立刻着手收拾了起来:“大夫人就是故意欺负您!依奴婢看,咱们还是gān脆回姜家算了,何必在这里受这份气呢。”
慕笙笙只笑:“你就当我想念雪瑶的小菜园了吧。”
屋子里积了些灰,倒是不难打扫,但宋氏堆了不少杂物,折腾起来比较累人。宝禄也道:“姑娘,粉黛虽是气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夫人拿老夫人身体抱恙的借口诓骗您,明摆着没安好心,您若是留下了,才是正中她下怀呢。”
慕笙笙如何不知宋氏居心叵测,但她既然费尽心思将她骗过来,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要她掉一层皮的,想离开这里,哪有那么容易?
既然对方设下了套子请君入瓮,她不如自己钻进来,省了她的招式,也好叫她放松警惕。
“她既有了害我的心思,这次不成,那下次还会动手,与其永远活在被算计的恐慌中,不如自己入局,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手段。”
高架子下面摆着两个木箱子,宝禄拖了过来,撬开锁:“姑娘,都是一些老旧的字画,但不是咱们的。”
包裹的羊皮布看起来是最近才换过的,里面的纸张虽然旧,但看得出来主人保存的十分用心。慕笙笙翻开来看看,发现竟然是慕垂远早些年留存的一些画稿,还有他珍藏的字画。
慕笙笙甚至从中翻出了一幅母亲早年的画像,少女明眸皓齿,灵动情态跃然纸上。题款写的是慕垂远的名字,可见是两人琴瑟和鸣时而做下的,如今被尘封在这旧箱子中不见天日。
慕笙笙将那关于母亲的画像单独拿了出来,让人将那两个箱子拖到西侧的厢房里放好,剩余的杂物通通丢了出去。
山月居里有不少她重生回来后买的话本子,此刻慕笙笙翻了出来,将没看过的一一摆在了书架上,看着满意极了。
正值大燕国来觐见之时,一点风chuī草动都会引来外面的猜测。慕家闭门一整日,又将去外祖家养病的二姑娘接了回去,慕垂远告病在家,已经在外面引起了不小的声音,纷纷议论慕家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次日,姜家大人下朝时,便遇见了好事者过来打听。
“听闻慕家出事了?既为同僚,若有难处,需要帮助的,敬请开口。”
说这话的是与慕、姜两家都无甚jiāo集的人家,姜大人为人正直,不太爱听旁人那些jī零狗碎的污糟事儿,他只知慕家老夫人似乎是病了,笙儿被叫回去侍奉,可观这上前打听的人,颇有看好戏的意味儿。
姜大人十分摸不着头脑,便敷衍着回应了,未曾细说。
走出宫门时,又碰见了开国侯家的小世子郭仲,也来同他打听慕家的事儿。
“姜大人还不知道吧,慕家闭户一整日了,也没个消息传出来,朝堂上都议论纷纷了。”
姜大人这才知道还有这等事,然而他不知内情,又有笙儿牵涉其中,到底不敢直言具体情况,便只道笙儿是回家探望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