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明白,便磕巴了起来,慕笙笙只好笑道:“世子不必说了,我明白。”
赵枫脸倏地红了,挠了挠头,道:“当日揭破我那个侄子的事……我知道其中有你的手笔,我母亲也知道,我们侯府都很庆幸这件事能被揭穿,虽然面子上不太好看,但总好过为以后埋下一个祸患……”
他顿了顿,“我说这话的意思是,王妃完全不用顾忌许多,我今日来王府看望,既是对你当日心境的钦佩,也是侯府上下的感激,所以若有任何事,永宁侯府上下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番剖白当真是情真意切,慕笙笙听来只觉心内一股暖流划过。重来一世,她遇到了好多不理解自己的人和事,如今乍然被感激、被认同,心中的感喟不言而喻。
“世子今日这番话,确然拯救我于水火。”她笑道:“只是如今京城形势不稳,世子还是少来王府,以免惹祸上身。”
眼见他又要开口,慕笙笙赶忙讨饶地道:“我明白,若有需要,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与赵枫告别后,慕笙笙回了王府,替楚寰整理衣物时,摘星后知后觉地说:“看不出来,赵小世子还真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
慕笙笙闻言笑道:“永宁侯府一家都是忠正之士,从他们对云麾将军的事情做法就能看出来。”
云麾将军使用计谋想让儿子骗婚,实则是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承袭爵位。此事bào露于众人前,永宁侯府的名声自然也会受损,但永宁侯府丝毫没想着帮云麾将军遮掩,而是在圣上面前参了其一本,可见是帮理不帮亲的。赵枫在这样的家风里长大,自然也是心性质朴之人。
“大燕地处寒冷,护膝多带几副。”
说着,又往行李里面塞了副护膝。
摘星在一旁整理小包,打开一个浅粉色的布包检查时,闻到透出的香气,疑惑道:“这是什么?好香啊……”
“别打开!”
慕笙笙的阻止晚了一步,摘星已经打开了那个活结,里面赫然躺着一堆扎好封口的香条,以纱布颜色区分了不同味道,显然是极用心。
……
与摘星的目光对视上,慕笙笙慌忙移开,却堵不住她调侃的话语:“怪不得娘娘这两日忙着采买,采买回来后就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原来是在为宸王殿下赶制香条。哎,当真是情比金坚,心系郎君~”
“哎呀,恶不恶心呀你!”慕笙笙一张脸难得红了,羞恼道。摘星仍不肯放过她:“娘娘忧心殿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gān嘛藏着掖着?要我说,娘娘亲手将这香条jiāo给殿下,才能让殿下开心呢,殿下一开心,说不定上场杀敌都有劲儿了。”
慕笙笙眸光动了动:“别胡说了,赶快收拾东西。”
“这怎么能是胡说呢……”摘星仍旧不解,为什么娘娘要这么别扭,爱也不说,关心也不说。
衣物摩挲声簌簌,此刻夜已深了,万籁俱寂。慕笙笙看着摘星摇头晃脑仍在琢磨,终于叹了口气,微微翘起唇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将藏在心中的话吐了个口:“因为我怕,这份爱和关心,会害了他。”
摘星皱眉:“怎么会?”
慕笙笙于是拍了拍她的头,将她的头发揉乱,笑道:“你还小呢,什么也不懂。”
“我可不小了。”
……
*
翌日,天刚蒙蒙亮,宸王殿下率领大军便已聚集在了出城道上。
从城墙上远远望去,马匹、人影连成一片,蜿蜒曲折,密密麻麻地一直延伸到城门外,为军士们送行的家眷隔得远远地与身着戎装的他们挥手道别。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此一去风雨飘摇,沙场浴血,能否平安回来尚不知,只能在其上战场之间多加关怀体贴,才能免去心中担忧。
官路上尘土漫天,城墙之上远眺,慕笙笙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个在最前方身下高头大马的身影,一袭戎装。见他似乎看向自己时,用力地挥了挥手。
那人似乎冲自己笑了笑,只是隔得太远,面容模糊不清,慕笙笙只能看见他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冽。
即便无数次告诉自己,此行他定会化险为夷,成功绞杀南蛮叛乱者归来,但此刻心头仍旧悬着一把刀。
天际晨光熹微,已经到了出发的时辰。众将士苦等圣驾未到,却是不能再耽搁了。
前来送将士出城的大人看了眼天色,催促道:“殿下,时辰已经到了,若是再不出发,陛下恐会怪罪。”
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面容冰寒,毫不畏缩,只问道:“父皇不来了?”
那穿暗红色朝服的大人犹豫道:“这……陛下许是有事耽误了,否则陛下肯定会亲自来送将士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