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一家新开的,叫兰皋轩的。”
“倒是没听过,”李若娴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姐姐眼光好,穿的也好看,我改日也要去看看。”
她这话让慕笙笙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兰皋轩并不是旁人的铺子,而是慕雪瑶在京中相识的一位朋友所开,慕笙笙的花笺便是托了那位去售卖,而她身上的衣裳,也是那位主人见花笺卖的好,特意谢她的。
先前慕笙笙一直琢磨,自己手头并没有多少闲钱,就算是卖花笺再加上母亲留下的嫁妆,通通加起来,入了宸王府也是不够看的。她不能事事依赖楚寰,若是能自己做些买卖,拿些本钱出去,然后签了押商定分红,或许便不会捉襟见肘。
这个想法原本只在慕笙笙脑海中现了个雏形,如今经李若娴一提,她倒更有了些兴趣。
连她都赞这衣裳好看,纵然兰皋轩如今只是个小衣裳铺子,但若入了京城贵女的眼,日后的生意是不愁了。
想到此,她的心思便收不住了。兰皋轩的掌柜送她的衣裳料子不止这一件,她只裁了一部分,屋里还有许多保存完好的。既然李若娴喜欢,她顺势问道:
“你当真喜欢这花纹?我送你一件好不好?”
兰皋轩的掌柜眼光独到,用的料子轻薄柔软,正适合如今这样的天气,慕笙笙身段窈窕,穿起来便如同遗世独立的仙子般清冷卓然。但那位掌柜并未见过她,所以送她的料子不止这一种风格的,慕笙笙让粉黛挑了几匹灵动活泼的颜色来,摆在案上任李若娴挑。
那薄纱绵软,触手如捧了一团云,丝绸的滑面也柔软,且那颜色调的恰到好处,上面的刺绣功力可见一斑。
李若娴爱极了,可她顾及着自己是第一回登慕家的门,不好空手拿人的东西,便推辞道:“嗯……笙姐姐,我还是不要了。”
虽然这样说着,可那圆圆的眼睛却离不开那案上的布料,显然是顾及着礼数,不好白拿。
“你既叫我一声姐姐,这便当做是我给你的赠礼吧,若日后你也有好东西,我也盼着你愿意与我一同赏玩呢。”
慕笙笙浅浅笑着,说出来的话让人如沐chūn风,礼尚往来,最重要的是往来二字,李家大人是礼部尚书,最重礼字,对自家姑娘定是教养极严,但如今慕笙笙既说了也盼望着她的回礼,这便不算是白拿了。
于是李若娴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东西,并留下话说过两日还会过府来玩。
前头梁夫人十分顺利拿到了慕笙笙的庚帖,红底烫金的小字,写着姑娘的出生年月,换了庚帖,又接了恩旨,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慕垂远没去上朝,楚寰十分体贴地在前头给他请了事假,于是他被迫在家里琢磨给女儿添妆的事情。
添妆是件大事,里面不仅要包含银子、铺面、田产,还要有姑娘家起居一应用具,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家,从姑娘孩提时便开始置办一应物件儿。大到田产、铺面,小到木梳、碗筷,因为很多原材料不好搜罗,所以往往要备上数年。
姜氏还在世时,头两年为她积攒了许多零零碎碎,但姜氏去世后,这些东西都被宋氏征用了,变成了慕家的物件儿,以至于上一世慕笙笙出嫁时,除了老夫人和外祖父给添置的一些银两和两个铺面,旁的什么都没有。
慕垂远当时大言不惭:“我也不怕损了父亲的威严,如今便实话告诉你,家里窘迫,怕是无法为你添妆了。我和你母亲思量了,你是嫁去宸王府做王妃的,寻常的银两衣裳都不缺,而无论咱们慕家出多少嫁妆,在宸王府那边看来,都是九牛一毛,反而还要拖累的家里你几个姐妹缩减吃穿用度。”
他这番言辞恳切,几乎声泪俱下,又有楚宣多番保证必不让她在宸王府受委屈,上一世的慕笙笙便信了他们,只带了薄田几亩便进了宸王府。
手里没有银子,到哪里都难行,可惜她上一世战战兢兢,根本不懂操持中馈之道,手里没有银子,指使不动下人,但凡用得到宸王府下人办差,她就只能求到楚寰头上。
那样寸步难行的日子,慕笙笙再也不想来一回,但她也并未着急,添妆是嫁女之惯例,她不提,慕垂远和宋氏也定然会提。
忙忙碌碌一整日,将楚寰着人送来的聘礼清点造册,因着他们人手不多,到了晚上,才将将弄完了一半。
眼瞅着到了晚膳时分,慕笙笙便让众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好了,歇歇吧,先把这些放好,剩下的明日再清点。”
她这厢话音刚落,前头chūn桃就拧着柳腰袅袅婷婷来了:“二姑娘,老爷叫全家去前院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