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甚是机敏,心想道:如今云家内部也是风雨飘摇,波诡云谲。而云澜之这个人又心性难以捉摸,脾性也不是甚好,云家世家大族百年基业,其中旁干支系错综复杂,现下自己也没有完全把握能在云家处的游刃有余,几次从云澜之手里侥幸保有小命,要是听了主母的回了云家,往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林悦一向对没有准备和把握的事做最坏的打算,如今之计,不进云家,保住自身和自己的香料阁才是上上之策,往后若是有需要云家,再想方设法回到云家也不迟,主母念在我母亲的份上总是对我有些偏爱的,从这次她邀我回云家就不难看出,总是顾念着祖孙情分,将来如有必须要回云家的时候,再去求祖母,想必祖母也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思及此,林悦缓缓对上主母的眼睛,眼里全然是坦陈与信任,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眷恋,像是对云家的想念与不舍,开口道:“舅母,悦儿身份低微,长时间待在乡下,回京城的时间并不长,很多事情很多规矩悦儿都不懂,怕说话有时不知分寸的,万一得罪了哪位权贵也是给云家丢人,所以,悦儿如今以一个平民女子的身份在香料阁就已经很知足了,万不会奢求进到云家。”
云夫人看到林悦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前几天那阮玲儿就因为入本家扯出不少事情来,现在在审视这林悦,但是不知又聪明谈喜了不少。
想起林悦得身世,也不免有些嘘嘘,本是她云家的尊贵血统,高门贵女,应当一出生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看着性子又识大体,“你这丫头,我怎么对你好…你…诶…也不怪,造化弄人,你的身世坎坷,虽寄养乡下却自有一番风骨,到底还是有我云家的血脉,不卑不亢,你考虑的也有道理,暂时不回云家也是不错的选择,待你在京城站稳脚跟,懂得更多人情世故,知道在京城更多的道理,你能在云家处事自如,我再带你回云家罢。”
“多谢舅母考虑的周到。”林悦有些调皮说道,这外面传闻母亲和这云夫人关系不和,只怕也只是假的。依林悦来看,这二人还有几分惺惺相惜。还有先前二夫人的事情,这云夫人还是护着自己的。想到此,林悦心间一片甘甜。
“既如此,我便不再强求你,来人。”云夫人招呼身边的贴身丫鬟,“将我带来的那几套好头面拿上来。”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来,将手中的托盘递了过来。一旁的小棠见此,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接过。
林悦叩谢过主母后,倒也没多留,便是随意几句主母便去了。一旁的小棠看着桌上云夫人送来的东西,一时惊喜道“小姐,我就说吧。大夫人一定会喜欢您的。这么多东西,奴婢还没见过大夫人这般赏赐过谁!”
林悦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主母离去的地方,微微有些深思。
皇宫中……
五月,暮春刚过,天气便急不可待的炙热起来。大殿上一片却是不祥和,齐王被闭门思过不出,这朝堂上便是太子的天下,只是这众人群中,还有齐王不少党羽。就算是齐王不在,他的意思也会传达到朝堂之上。
只是这云家一直在独立之中,因为林悦今日免不了被那些个大臣拖出来溜一溜,这才刚上朝,就有人上前上诉道“启禀皇上,这城南出了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出了一个奇女子,在城南城门口开了一家店铺,打着助人为乐,帮助寒门弟子的名义。这奇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家的外戚姑娘。”
“也不知道云大将军此事何为?”
云澜之笑得温文尔雅,若不是在战场上见过他狰狞的另一面模样,多半都以为他是个文官。云澜之听闻微微站了出来,一头银发便是天人之姿。此刻微微一笑,温润的声音淳淳道“吴大人都这般说了是舍妹所为,这问我只怕是不太合适,不如待我回去问问舍妹,再来答复你?”
那吴大人被云澜之这不温不痒的回复不出话来,朝着皇上看去,“陛下,这云大将军这是犯了这勾结之罪啊!”
皇上年过半百,那头发里也混了一半的苍白色。发难与云家他一直都喜欢,此刻皱了皱眉头,一双眸子里尽是混浊之气,此刻道“云将军,你最好把这事儿给朕解释解释!”
云澜之没有丝毫畏惧,朝着皇上道“回禀皇上,此事只是舍妹一片好心,她一日出城玩耍后见路边那些寒门弟子一路奔波而来,差点饿死半路,经舍妹相救,才知道这寒门弟子贫苦之极。舍妹一念善心而发,在寺庙菩萨面前立下宏誓,定要救助寒门弟子,让他们好好参加科举考试。”
云澜之一通瞎扯,说的林悦情操高洁之极。此刻皇上听闻也算是悦耳之极。皇上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本应该朝廷所做,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做了这般宏伟之事。你们这些拿了俸禄的,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
“此事就太子去办,定要将那些个悻悻学子好好安顿!”太子眉间一跳,虽他回复礼仪后把乡下的那些记忆忘了,可是心底都林悦,却是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嘴角也不自觉的弯了弯。今日这般一番,倒是成全了林悦得美名。
萧大椋也心情颇好,此刻朝着东宫而去拜见皇后。萧大椋到的时候,只见李心儿也在,正在和皇后聊着天。萧大椋朝着里面走去,朝着皇后行礼道“母后安好。”
皇后见了萧大椋过来,不免有些高兴。朝廷中公务繁忙,太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皇后朝着太子招了招手道“椋儿,你快过来。今日心儿也刚来此,陪本宫说说话。此刻我也累了,不如你们约着出去走走?”
萧大椋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欠了欠道“不了,既然母后身体安好,那儿臣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