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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汉子动情感佳人 忠义士破釜为苍生

  侯府内,侯玉娇此女躲在闺房中闭门不出,哭的梨花带雨犹如泪人一般。擂台上侯汉威与侯伯仁也甚是无奈,但毕竟是他们立的招亲擂台,许诺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来破三关,如今高人在此,却出尔反尔,岂不是要流言四起,坏了名声?兄弟二人考量之下,还是先讲胡大胆请进府内,了解一下他们的身份,再去劝说一下自家妹子。

  “兄弟莫怪!我妹子从小骄横惯了,我和伯仁也拿她没办法!不知兄弟可有随行之人,可一同随我回府,我叫家丁准备些酒食,咱们小酌两杯!”侯汉威略带歉意、拱手抱拳向胡大胆问道。

  胡大胆见侯汉威如此客气,便立马回礼说道:“无碍!实不相瞒,我还有为兄长、一个妹子于我一同来的。我们从金陵城赶来九江郡。”

  “好好好!来的便是客!快叫上二位随我进府,我看尔等舟车劳顿,该当歇息歇息。”

  “那就有劳大哥了!你别说,过了这三关,我肚皮都要饿扁了!哈哈哈哈!”

  胡大胆敢忙下台招呼易方行、姜昕,将来由说与二人听。二人心想初到九江也不知从何寻起,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当地人打听打听,于是便应允的胡大胆,与侯氏兄弟进了侯府。

  一进侯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片空地,两边摆满了十八般兵器,对面还有箭靶数张、擂鼓一对,如此布置,俨然如一个小型演武场一般。这让易方行三人不免有些怀疑这侯家究竟是和许人也!

  过了演武场,是一片住房,中间厅房,左边书房,右边闺房,后院柴房,屋舍俨然,井然有序,偶尔还有几员家丁来回窜梭其中。这侯府还真是够气派,简直比郡府太守家还强上三分!

  “我等先到书房一叙,稍候酒菜备齐,咱们在过来大堂,如何?”

  “你是主人,我等全凭大哥你安排!”

  众人来到书房,刚一进门,便看到一盘硕大的行军地图沙盘,上面插满了标记用的小旗子。易方行定睛一瞧,便看出门道来,这地图非比寻常地图,上面大小关隘,城府标记的甚为清楚,虽然只是赣州这么一州之地的地图,却也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至宝,恐怕连官府也没有几张!

  侯伯仁看出易方行盯着地图不放,于是便上前解释道:“看来兄台对此图甚为感兴趣啊,莫非兄台是军旅之人?”

  易方行被他这么一问,立马回过头来说道:“不瞒这位兄弟,我确实也出身将门,少时也随父亲学过些用兵之法!”

  “怪不得,我早就猜到三位皆非寻常之辈,不如咱们先落座饮茶,互相了解一下?”

  “如此甚好!”

  几人分别落座,仆人端来一壶上等的茶叶,分别给几人斟上,那茶香瞬间便充满了整个书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侯汉威喝了口茶,便与易方行三人说道:“我名为侯汉威,是家中老大;那位是我弟,名为侯伯仁,是家中老幺;招亲的是我妹妹,伯仁的姐姐,名为侯玉娇,家中老二;我家直系现在就我三人,留在这九江祖宅,守护列祖列宗。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我名为胡大胆,这是我结义大哥易方行,结义妹子姜昕。我等本事江州人士,前些阵子去了金陵城,在金陵城遇高人指点,便指引我等来到九江郡,我等来此地是为了寻人的!”

  “哦?不知道胡兄弟要来九江招和人啊!我在九江也结交不少朋友,兴许能帮上忙也!”

  胡大胆回头看了一眼易方行和姜昕,示意他们要不要说。姜昕在一旁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知侯兄可否知道九江兵家洪氏一族?”

  侯氏兄弟听闻胡大胆之言,眉头皆轻轻的皱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让一旁的易方行看在眼中。

  “九江有姓洪的世家吗?没听说过啊!我侯家在这九江植根久已,从未听说过有姓洪这么一支的!兄弟莫不是找错人了吧!”

  这时易方行抢先开口说道:“洪氏一族,世代公侯,满门忠烈,乃是中原兵家氏族之大家,更是有开疆、护国之功,是我等为将者之楷模也!奈何自孝宗皇帝后,洪氏一族集体退出朝堂,从此销声匿迹。相传直系后人已经回到了祖籍九江郡,隐姓埋名,避世不出了!我听闻……”

  没等易方行说完,门外家丁便吆喝酒菜以备好,请各位宴上再叙。

  “易兄,暂且稍等,想必诸位也都饿了,咱们还是酒宴上再叙如何?伯仁,你去看看你姐怎么样了,问问她要不要来一起赴宴!”

  “好的!大哥!诸位大堂就坐,我等稍后便到!”侯伯仁向易方行三人施了一礼,便出了书房。侯汉威带着三人来到大堂内落座。

  侯伯仁进了侯玉娇的房间后,见其还在抽泣,于是上前安慰道:“姐!你先别哭了,我与大哥将那黑面大汉与他同行之人请到了府内,大哥准备了酒宴,想要了解一下他们的身份,这不问便好,一问可真吓死个人了!你可知他们来九江是干嘛的?”

  侯玉娇听闻侯伯仁之言,停止了抽泣,抬起头来问道。“干嘛的?”

  “他们是来找洪氏一族的!”侯伯仁说完,侯玉娇身子一震,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莫不是朝廷的人?”

  “此时还不知道,大哥让我来找你赴宴,便是想一起套套他们的话来!”

  “好!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整理一番妆容,咱俩一起过去。”

  说完侯玉娇便来到梳妆铜镜前,用胭脂粉将泪痕盖上!又整理了一下衣着,便与侯伯仁一同移步到大堂赴宴!

  这侯玉娇一进门,胡大胆便又如痴傻一般,愣在那里。侯玉娇见胡大胆那副模样,便掩面含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侯玉娇落座后,侯汉威便将侯玉娇介绍给了易方行二人,易方行二人之前在台下也看到了她的真容,但这时坐在面前,近在咫尺间,那才看的真切,这侯玉娇真乃倾国倾城之容貌也!让姜昕同为女子都被其打动。

  姜昕举起一杯酒,站起身来,“姐姐真的好美!我一女子都不禁为姐姐动人,这一杯酒,我敬姐姐,咱们二人共饮如何?”

  说完姜昕便一饮而尽,那侯玉娇站起身来掩面喝下。“妹妹果真男子性情也!你我想比那胡兄更为般配呢。”侯玉娇声音如百灵鸟般动人,虽是打趣调侃,但却一点不让人厌烦,一旁胡大胆更是沉醉在这动听的声音中无法自拔。

  几人借此话题,聊的甚欢,推杯换盏之际,便喝了数轮。此时大家都有些微熏了,便提起了招亲之事。

  侯汉威站起身来,提起一杯酒敬了三人,“实不相瞒,各位。我这妹子,其才更盛我兄弟二人,乃是我侯家万代修来的福分。如今胡兄弟,过了三关,我也不敢不履行承诺,但我还是希望胡兄弟你能尊重我这妹子,也莫说我护犊子,正所谓长兄如父,我妹子的终身大事,我能不慎重吗?我妹如若认可胡兄弟,那我觉悟半个不字!如果她没有认可胡兄弟,那我侯某只能说抱歉了,我愿用其他方式弥补胡兄弟。”

  侯玉娇听闻大哥之言,内心也是深受触动,自己也不是讨厌他胡大胆,只是觉得这人长相甚为可怕,自己还有些没有心理准备。但她又不想让兄长为难,内心中也是颇为挣扎。毕竟这三关当年是她自己立下的。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胡大胆借着酒劲猛的站起,拿起酒壶一饮而尽。“大哥!莫要为难!我胡大胆生的丑陋,我自知配不上玉娇姑娘,我怎能强迫让她嫁给我,之后一辈子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我胡大胆虽一届粗人,打字不识半个,但我确实顶天立地的男儿,今日闯关无非是觉得有趣罢了!全当儿戏便可,所以大哥你无需挣扎!我绝非不明事理之人!”

  胡大胆说完又拿起了一坛酒,同饮而下。他此时已经有些醉了,虽然他真的对侯玉娇一见钟情,但他知道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不甜!

  侯玉娇从小别生在糖罐子里,早已厌倦那些虚情假意,她一支都认为只有真诚的人才能打动她。如今她听闻胡大胆之言,不免对其刮目相看,这黑厮还真是个纯情之人也!她的心里也对这黑厮多了几分好感!

  姜昕与易方行皆有些怜悯的看着胡大胆,虽然觉得他有些委屈,但却说的也是事实,他二人不免感慨:怎么这苦全都让胡兄弟吞了呢?

  一旁侯氏兄弟听闻胡大胆之言,心中更是愧疚万分,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闷声喝酒。

  片刻之后,侯玉娇轻生说道:“谁说我不愿与你成亲了,你看你那样,好像是我辜负了你一般!”

  姜昕、易方行虽有些微熏,但却没有喝醉,听了侯玉娇之言,两人心里是乐开了花,看来老天爷还真是眷顾我这胡兄弟啊!这侯玉娇竟然真的动心了!他俩急忙将胡大胆手中的酒坛抢下,将刚才侯玉娇之言重复给了胡大胆。

  胡大胆听的真切,双眼瞪的溜圆,一下就精神了起来。“姑娘,你说甚?你莫要开我这粗人玩笑,我可当真了!”

  侯氏兄弟此时心里也甚为舒畅,自家这刁蛮妹子看来终于要出嫁了!要知道这大龄剩女啊,是真的难以捉摸。侯氏兄弟早就厌烦了继续给她提亲,如今能有合其心思之人,还不赶紧送走,更待何时啊!

  “你这黑厮,我好话不说二遍!你若是真情汉子,答应我的几个条件,本姑娘也不是不能下嫁于你!”

  “妹子!莫说是几个条件,就是百条、千条,我胡大胆也允了你!”

  “空口莫说大话!我之条件有三,这其一便是你今生只可娶我一人,不可另娶妾室!”

  “这算什么条件!我胡大胆一无官爵、二无钱财、三无容貌,就算我有心娶妾,只怕也无人愿嫁给我也!妹子你如此花容月貌,能嫁给我胡大胆,我还要什么妾室,我今生足矣!我在两位舅公面前立下誓言,我今生将所有爱意全付给玉娇妹子!如有三心二意,我大舅哥提刀取下我的狗头!”

  胡大胆这一番真情告白,让众人哈哈大笑,更人侯玉娇心中小鹿乱撞,意乱情迷。人生二十七载,只有这个黑厮对她说过这等海誓山盟之言。

  “你被高兴太早!我这第二个条件,便是你只要在家,便要每日为我打洗脚水,为我泡脚。”

  侯氏兄弟听闻侯玉娇这第二个条件,心中也是有些不悦。在古时,男尊女卑,只有女子给男子打洗脚水的份,那里听说男子给女子打洗脚水,那可是对男人的一种侮辱啊!“姐!这个是不是有些过了!莫要为难胡大哥了。”侯伯仁小声的提醒侯玉娇。一旁侯汉威频频给侯玉娇使眼色。

  胡大胆听闻这个条件,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玉娇妹子!你知道我胡大胆是个粗人,所以我对世俗礼节一窍不通,我只知道我的媳妇儿,我自己疼!莫说是洗脚水,就算你让我喝了!我都感喝!我母亲在世时,我每日给她洗脚,如今我母亲走了,你作为我媳妇儿,便是我最亲的亲人!”

  胡大胆虽乘着几分酒意,但却句句都是掏心掏肺的话,就这几番话,让一旁的易方行、姜昕听了都深受感动,更何况是侯玉娇了!侯氏兄弟见胡大胆如此坚决,心中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这小舅子果真是个好样的!

  “这第三个条件,以后你要随我一起学习文化,每天练字一个时辰。我可不想我的夫君是个大老粗,我愿用我之所学,助其出人头地!”

  “妹子!你果真是个可爱之人!我胡大胆以有一位师傅,他教授我道法仙途。而今日,玉娇妹子你便是我胡大胆第二个师傅,情受弟子一拜!”说完胡大胆便跪在地上,冲侯玉娇磕了三个拜师头。众人哪里预料到他来了这么一出,大家急忙上前搀扶胡大胆。胡大胆却如莽牛一般,愣是不起来!侯玉娇见状来到其身前,俯下身子,轻轻的抱住了胡大胆。“夫君!快起来吧!”

  侯玉娇的一声夫君,让胡大胆如沐春风,身陷桃源一般,沉醉在侯玉娇的怀中。只见胡大胆的眼泪从眼角滚滚而出,浸湿了侯玉娇的衣衫,胡大胆如孩童一般真挚的感情,让侯玉娇心底的母性散发了出来,此刻她的身边犹如泛着光韵一般,让众人都不禁留下激动的泪水。

  一炷香后,酒宴之上只剩下四人,侯氏兄弟与易方行、姜昕。原来侯氏兄弟看着对新人,如胶似漆,不便打扰,便安排她俩去侯玉娇的闺房内谈情说爱去吧!他们这边还有要事要与易方行二人了解。

  “易兄!如今我们两家结成亲家,你可否交个实底给我兄弟二人!你三人究竟是何身份!”侯汉威此时一反寻常亲和之气,冷面寒眉的质问易方行二人。

  “侯兄啊!你不也是没将实底告诉我们吗?何必动火气呢?”

  “哼!你若不说,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我倒要看看易兄究竟有何本领!”

  此时姜昕见二人剑拔弩张,便站起身来说道:“侯大哥你明知我等是来九江寻洪氏一族的,而你却以姓侯来欺骗我等,我们早已猜到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二人也不瞒你,我是江州襄阳王的女儿,这时我的家传玉牌!易兄乃是朝廷要犯,其父大将易肖被冤枉致死,身负血海深仇,流亡江州,于我一同占山为寇!我三人此次寻找洪氏后人,便是要求其出山,于我一同在江州举事,反了大晋,自立为王!”

  姜昕一番话,惊的侯氏兄弟说不出话来!他二人虽知易方行等人不是寻常之辈,却也想不到竟是为此而来!他们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沉默了良久。

  此时易方行也开口说道:“洪氏一族,生来便是为了驰骋疆场而活,家族子弟皆戎马一生,马革裹尸、在所不惜也!时至今日为何隐姓埋名,不敢出世了呢?我想二位比谁都清楚。易某也遇到灭门之祸,所以我易方行身为易氏儿郎,此仇不报,往为人也!朝廷之上,那些奸诈害人之徒,我定要用他们的人头来敬我父在天之灵,虽九死其犹未悔!我等要想报此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起兵造反!”

  “我父亲襄阳王,受江州州牧迫害,家破人亡,如今我两个兄长被困囚牢,我父亲流亡在外,我身为襄阳王的后人,理应为江州百姓除害,昏庸之辈掌权,狡诈之徒当官,这世道,还有百姓的活路吗?我若不身先士卒,敢为人先,谁有能为江州百姓着想呢?所以我一定要反!我要让江州回到我父亲在时那般繁荣、富强!”

  姜昕与易方行之言深深的刺入了侯氏兄弟的心中,久久回荡在其二人耳边。这时,侯玉娇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大声喊道:“大哥!大胆已经事情来龙去脉与我说清楚了!想必你也知道他们三人之身份!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我们姓洪啊!不姓侯!我不想继续守在这寿春城中,忍辱负重了!如今直系只剩下我们三人,你还顾及甚么祖宗规矩!我们早就应该继承先贤的意志,沙场点兵,纵横天下了!我们洪家就是为了征战沙场而生的!”

  侯汉威还是坐在哪里,一句话不说。一旁的侯伯仁起身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当年孝宗皇帝下密令,诬告我洪氏将领在外意图谋反。正所谓,欲家其罪,何患无辞啊!我洪家八十多口人,一夜之间被满门处死。是守在边关外的四太祖,私下有个小妾,生了一个私生子,不被外人所知,才得以存活下来,后来四太祖的将士暗中将这个私生子送回到九江郡祖宅中,为洪氏一族留下血脉。实至今日,三百余年,我洪氏一族之好改头换姓,忍辱偷生。到今日也就我兄弟三人还算是洪氏血脉。大哥为了保全我等,煞费苦心,他也是有苦难言啊!”

  “伯仁,不必说了!我最近一直在思量,我等活着的意义为何?是单单为了保全洪氏血脉,延续洪氏兵法吗?如今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我们每日学习祖宗传下来的要略战术,却无用武之地,这对吗?难道我们祖宗们,不是靠着这些学问,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为天下百姓守护安宁才得来的名声吗?我今日算是想通了!兵家之法,学以致用,我等所学就是要为国为民,为完事开太平。咱们兄弟如若再不出山,恐怕天下将没有兵家洪氏之名也!历史的长河终将我等掩埋。所以既然三位苦心求我等出山,我等也不可辜负三位盛情。更何况咱们以然成了亲家!今日我代表我们洪氏一族答应三位,我等愿意为襄阳王起兵反晋出一份力。”

  洪汉威虽然语气平和,却句句如惊雷般震慑天地。姜昕三人见其如此大义!便俯首敬拜,“洪将军之言,如雷贯耳!我带我父亲襄阳王,向众位叩首答谢,将军义薄云天,姜昕佩服。”

  洪氏三兄妹急忙起身扶起众人,与其一同推杯换盏,直到入夜。洪汉威与易方行商议,是不是该先让这对鸳鸯成了亲啊!此事可耽搁不得!易方行也觉得甚为妥当,于是便与洪汉威商量这个月中旬,选定吉日便行成亲之礼!待历程之后,在商议返回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