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去后厨,摸到一扇铁栅栏,推开门后,视线所及时的是一面紫藤萝架,紫色的花瓣和绿色的藤蔓交融相间,缠绕蔓延,像刚刚互表心意的恋人,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
左边的白色墙面上是一副油彩画,用彩色的油漆写着“主要人人都多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的字样,一旁有秋千,随风缓缓而动。
弗陵走到那敞开的铁门,便听到锅碗瓢盆的声音。
一大妈正在收拾着餐桌上学生吃完后留下的碗碟,拿着布巾擦拭桌椅,忽然见到地上倒映的身影,这才抬起头来看她:“这么晚才来吃?”
弗陵不知道该说什么,拉不下脸来,像个乞丐一样,却没有乞讨食物该有的底气。
“还愣着做什么?”
那大妈冲自己喊道:“锅里还有饭,只不过就剩下两个菜,肉就没有。”话落又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弗陵顺着她所指的地方过去,沿着排排餐桌桌椅,到了后厨。
福利院的后厨类似于学校食堂,都是大锅大铲大盘,一铲子就百号人的饭食量。
桌上还剩下两个菜,一盘是清炒土豆丝,一盘是清水过白菜。
弗陵看向那之后的大铁桶里,是已经蒸好的白米饭,剩下不少。
不吃也是浪费。
等下要是问自己不是福利院的人怎么来蹭吃蹭喝,便把门口小老头招出来。
她拿了个盘子,舀了一勺白米饭后,又去舀白菜和土豆丝。
她不怎么敢拿太多,只是象征性地舀了一点,只是饭菜都有些凉了,没什么胃口。
可现在的自己根本没资格让她挑剔,填报肚子后,她抬头,看向那倒食物残渣的地方,刚才的食堂大妈已经不见了,好像是回后厨工作。
看来还真是把她当做福利院的小孩。
将自己刚才吃饭的桌面收拾干净后,餐盘也主动拿到水池边,洗干净后,便离开。
她没在福利院继续逗留,出来后,见到门口保安亭的小老头还在用那头老旧的收音机听曲。
似乎是中午容易犯晕,他听着曲儿哼着小调,不知不觉间也随之陷入嗜睡。
弗陵上前去,将老头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本意是将人唤醒,跟他道谢。
可小老头浑浑噩噩,眼睛半睁未睁,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忽然出声:“又怎么了?”
“谢谢。”
小老头两眼忽然斗鸡一样地往中间处靠拢,好像在看眼前跟他说话的人是谁,可不知道到底看没看得清楚,又是摆摆手后倒下去,呼呼大睡。
弗陵无奈地抿唇笑了笑,转身回去。
一路上,泥泞的道路,渐到裤管上n
接下来要去哪里?
做真正名义上的乞丐吗?
弗陵怕是自己傲气又难以拉下面子来。
正迟疑着离开福利院时,忽见一俩面包车从眼前驶过。
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只听得车玻璃内,隐约是有小孩的哭声。
那面包很快地便地开进去福利院内,守门的小老头出来,重新将门落了锁。
弗陵看了眼那福利院内,只是视线所见,渐渐朦胧,若有若无的迷雾笼罩,好像将眼前这所福利院遮覆过去。
没回家,半夜在山上的荒庙里住着。
荒庙偏僻,年久失修,常年来已经成了流浪汉的据所,也没有人想到会有自己的存在。
好在昨晚并未曾看到有流浪汉过来,她安心地睡过去,直到天明。
隔天早上,弗陵在路边的柿子树摘野果裹腹,之后便在小镇子上晃悠,找工作。
只不过好景不长,刚刚和一家餐馆的老板敲定了端盘子的工作,哪知道对方不过是假意将他留下来,背地里却打电话给范南。
等到范南到后,跟他赏金。
“你之前不是说谁找到你女儿,你会给五千块吗?”
五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能够勾起人心底的邪念。
弗陵没曾想,范南还能在她离家出走后迫不及待地找人,还能拉出悬赏金这个名头,就她所知,这个父亲可没有那么在乎过自己。
若非不是亲生的,怕是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可就是因为亲生的,那股子恨意在她心底也越集聚,越浓烈。
很显然,店家没有意识到范南的无耻,根本就没打算给赏金,反而跟店家要她。
“你要是不给,我就报警,看你还敢继续扣我女儿到什么时候。但最好你能报警,我要告你骗小孩,雇童工,看你这破饭馆还能开到什么时候。”
店家到底没能耐得过他的恬不知耻,更是因为他在这里耽误到饭馆开张做生意,草草地决定将弗陵放回去,对于范南这个泼皮无赖,更是眼不见为净。
弗陵被迫跟着他走回家。
之前因为意识到店家欺骗想过要跑,被他们拿绳绑着。
现在身上的绳索也没有解开,勒得皮肉生疼。
范南一路上骂骂咧咧,哼哼唧唧,若非是看在这是在外头,就差挥手打在她脸上。
“翅膀硬了,还敢学别人离开出走,你有本事跑出邛镇?”
弗陵向路人求救过,不过却也是收效甚微。
世人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有谁如此热心肠,不管自己是否会惹上麻烦。
弗陵敛下心底的麻木,让自己镇定下来。
必须找一个办法,永远离开这个致命的魔窟。
回到家后,范南也不肯将她身上的绳索给解下来,将她锁在房间后,下了狠手打骂了一阵后,又在门口落了一把锁。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以后给我老实点。”
不过多时,便听到门口有奶奶的声音。
“至少让她吃口饭吧。”
“一顿不吃饿不死人。”
“她到底是你女儿。”
“老太婆,你要是敢有这么一个随时随地敢对你动刀子,下杀手的女儿试试。”
声音渐渐远去。
老人的幽幽长叹,男人继续骂骂咧咧的声音。
有嘶哑的烟嗓忽然开了口,是爷爷的声音,既苍老,又冷漠:“别管了,我们也管不了,这是他们父女的恩怨。”
“可她……”
“她都敢对自己的爹动刀子了,可见心肠是多么地恶毒,你要是管她,以后指不定把她爹给杀了,到时看能有谁给养老送终。”
两老只生了范南这个一个男孩,据说是因为当年政策的缘故,但凡生下女儿后就打掉了。
如今却将唯一的男孩养成这个样子,却依旧不为自己重男轻女的思想有过一丝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