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便从他脚边那处挪过去,要下床。
以为她这是要出去,皇帝眉心轻轻皱起,翻身而起,不耐烦地将人一把拽了过来,扣在身下。
“天还没亮,你这个时候出去,别被人当成刺客。”
“所以呢?”弗陵看着他,压迫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如一座山:“你想干什么?”
皇帝凉唇轻掀。
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女孩子抢床睡。
可这么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下,那股清冽熟悉的香气,似檀,似沉,浸入心扉。
这股香气一直是他能缓解头疼,安然入睡的原因。
他并不怀疑为什么会从她身上也会有,早在当初复之让他好好想想时,自己已经得知,是她给皇后献的香。
当时是谁说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事后还不是眼巴巴地托人送药。
皇帝目光落下,便对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目光未能从她身上挪移开一分。
为什么不说?
反而把名利送给别人?
难道这个世间还有比帝王的赏赐更值得的东西?
或许有的,若不然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地避之不及。
皇帝起身,背对着她,指尖在领口拂过,整了整凌乱的衮服,想到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冲动的想法,唇抿成一线,平复住自己紊乱的呼吸,便起身欲离。
平日里这个时间自己也差不多醒了,要准备上朝,若是再待下去,他都不自己如何。
弗陵坐了起来,喊住了他:“我去给你找药膏擦擦额头,不然上朝不好看。”
挨到日上中天,才等来了李璮来送午饭。
但她人却对着水一个劲猛灌,看她喝水的动作有些凶,李璮一时间竟是有些被吓到了。
“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谢谢你啊。”
弗陵眨了眨湿润的眼,也不知道是被呛到还是哭过的缘故,擦了擦嘴角说:“若不是你,我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李璮心底有些不好意思,可渐渐地听她这话越说越不对劲。
“若不是你把我弄进这宫里来,我也很难想象我好歹也是在国朝上下举足轻重,论资排辈都能算得上一个富可敌国,更与皇帝又过救命之恩的人会有这么一天。”
这是又在怪罪自己给她下药迷晕的事了。
李璮到底是有些心虚的:“真不是我故意不来的,我早上没来,那是被我哥给罚了,我自己早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过来,不就是担心你昨天一口没吃。”
说罢便又推了推她面前的食盒:“先吃点,吃完了我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左先生也帮忙把公主找回来。”
原来还记得自己昨天可是一口饭都没吃呢,这要是换成个寻常普通人,没有她这般特殊的体质的话,现在怕是也已经饿得飞升都不一定。
弗陵舌尖抵着腮,冷漠地笑了一笑。
可她还那敢吃呢?要是里头再有蒙汗药怎么办?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连皇帝都没能躲得过。
这宫里的东西,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到底要忌口要小心。
“我昨天可是一口水一口饭都没有下肚过。”
李璮见她还追究不放,咬了咬牙,直接将这责任推卸到他哥身上。
“这事都得怪我哥,我是以为他既然知道你在这里,他应该会给你准备好一切,哪知道什么都没有。”
弗陵舌尖抵了抵腮:“我看这里还不如冷宫呢。”
至少连个陪她说话逗趣的宫女或内侍,然除了李璮外,她就没再见过第二个人。
就连那宫门口,都时刻有侍卫跨刀把守在两侧。
她粗略地算过了,前后左右的侍卫怕是有二十个,每天三班倒。
李璮安慰说:“我哥只是生气你之前给他出的那馊主意,其实只要我们态度好点,跟他道歉,到时候吃香喝辣,他绝对不会怠慢自己人。”
说这话时,他态度谄媚到快要掐出水来。
弗陵斜睨了他一眼过去。
李璮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说道:“我哥确实是过分了点,我代他想你道歉。”
弗陵肩膀一耸,冷笑着咧了咧嘴角。
这两兄弟半斤八两,还互相谦虚起来。
她只当是上辈子欠下他们的人情债,这才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
站了起来,走到院门外透透气。
寻思着自己如今短时间内怕是已没办法走出这个地界,国朝上上下下的人她能救的都已经救的,能帮的都施以援手。
与其像之前一样待家里等着需要的人上前来求助,但始终没见到以一两个。
唯有这皇宫,还是一块未待开发的宝地。
或许能在这里修完十万功德。
思及此,她便对李璮道:“阿嫦呢?”
李璮说:“我让人将她给接进来。”
弗陵摇头:“暂时不用,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带出去给她。”
转身往屋内走,摊开桌上的宣纸平整地铺好后,磨墨,提笔。
其实想说的话也不多,无非就是交待她在自己不再的时候,将商行的事情看好,尤其是孚安堂,那是自最初的基业。
若非因为一开始有了孚安堂为世人免费施医赠药的基础在,世人也不会看在她曾经的好名声在而关顾自己的生意。
更重要的,无非是在叮嘱她继续逃婚公主一事。
也不期待宫内任何人了,无论是皇帝还是李璮。
她最担心的是,要是先让这两人找到公主,会否将公主藏起来故意不让人知道。
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身边人了。
得知她并未曾提出要带郭善嫦进宫陪她,李璮心底一阵不解。
“不是吵着闹着要给你带人进来,现在怎么不要了?”
“我怕带进来了,将来出不去,我一个也就够了,没必要拖累那么多人。”
李璮皱了皱眉头道:“说得这里有多恐怖似的。”
弗陵看了他一眼后,故意咧了咧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打算等我死了继承我家招财。”
李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是喜欢你养的那头狼,但也不敢自己养,我怕它咬我。”
弗陵将信函用火漆封印好后,用力拍到他手里,“你死心吧,招财日后是要随我殉葬的,信给我收好,要完完整整地送到阿嫦手里。”
李璮愣了一瞬,只来得及攥紧手上的信函,便被她给推着胳膊赶出门外。
“你这人怎么回事?”
“自己死了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把小动物给带上?”
弗陵懒得代理对方,一把将人给踢出去后,顺带将门给关上,随后又在对方的错愕和纳闷中,开了一扇窗,将他带来的食盒给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