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睁开双眸,猝不及防地对上眼前这人黑沉沉的视线。
“你醒了?”
他砰地一下子从床沿边弹跳下去,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后退了几步,又碰撞在白色墙壁上,双膝发软地跌坐在地。
“你你,皑皑,皑皑,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见他吓得身子颤抖,不敢说话,弗陵逡巡着病房,想找出面镜子看看。
可当目光接触到玻璃窗户时,这才看见,原来……自己那原本墨蓝色的深眸跟了过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冰冻过的身子要在一时半会间缓和过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弗陵动作僵硬死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手掌心放在后脑勺处。
但看着眼前这吓得脸色煞白,抖着腿的男人,却不由得嗔笑出声,娇憨的脸,顽皮的笑,让人心情微松。
她的手肘撑在床沿边,是为了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往下掉,惬意又舒适地寻了个位置坐着,双脚荡着荡着,看样子是给人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实则是在等待自己体内血液的回流,深蓝色的眸子在触及眼前这一个前男友时泛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白皑皑的青梅竹马,肖阳。
俊眉星目,相貌端正,长身玉立,仪表堂堂。
反观白皑皑,秀雅绝俗,自带轻灵之气,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江南女子自带的书卷气。
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怎么他还出轨?
借尸还魂后,弗陵也承接了白皑皑的记忆。
她这位小竹马,从幼儿园到大学,二人几乎是同校,同级,同班,同桌。
初中被发现早恋,被传唤家长。
班主任意外地发现,这两家还是同一小区,住在同一楼层,对门的邻居。
两户家长还握着班主任的手,洋洋得意地说道,“老师,以后记得要来吃喜糖啊!”
门当户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所有美好的词汇几乎熔铸二人身上。
然而这段经历始终熬不过第三者。
大学四年,二人感情渐淡,并在白皑皑与其分手后与宿友高调地宣布在一起。
细数这四年的点点滴滴,肖阳隐晦诡异的举动,已经有几分出轨的迹象。
只是白皑皑未曾发觉。
······
“皑皑,你为什么要自杀?你为什么想不开?有事不能好好解决吗?你今天吓死我了你知道吗?”肖阳疯了一般控诉。
她轻声咒骂着一句“疯子”,连应付的话都没有。
正在她为白皑皑的逝世哀婉叹息之时,眼前这人忽然将她给拥在怀里,一双猿臂锁在她的后背处,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给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滚烫的泪水从肖阳眼睛淌落,他哽咽地说着,“皑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恨不得代你去死,我恨不得如今这一切都付诸在我身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弗陵乖巧安静地躺在他胸膛里,唏嘘出声,“你这个人啊,嘴里说着恨不得代我去死,那为什么还要出轨?”
肖阳声音微顿,像是听清了,又像没听清楚,揽她在怀里,不放她走。
她挣了挣,从他的胸膛前挣开来看他。
“肖阳,我们谈谈。”
“好。”他沙哑着嗓音说着。
弗陵待他松了手后,反手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得他一阵猝不及防。
“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分手后的一个星期,你迅速和我舍友在一起打我脸,如今怎么就忽然想起给我奔丧来了?”
弗陵脸上似笑非笑,“既然分手了,就请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举止,别再对我动手动脚。”
肖阳身子猛地一颤,呼吸骤轻,脸上随着她的质问冷汗涔涔,如堕冰窟。
只是嘴巴,抽疼得厉害。
感觉到他身子往后退开,箍在自己后背上的手也移了开来。
“皑皑,对不起。”
“就一句对不起?”弗陵轻轻地呵了一口凉气。
手背过身,轻轻地嘶了一声。
真酸。
肖阳舌尖掸了掸后槽牙,“你爸妈也知道这事了,估计今天中午就到,我等下去机场接他们。”
弗陵:“……叫他们回去,我没事了。”
白皑皑原生父母来自小镇家庭,因只生了她一个独女,宠爱过甚,而肖阳又是和她一同长大的,平日里最倾向于肖阳,早就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
肖阳只当她不希望两人分手的事让父母担心,便道,“你跳江的事是警察打电话去你家的,叔叔阿姨既然来了肯定要见你,至于别的事,我们保持一致,先不跟他们说,以防二老担心。”
听听,这话多为白皑皑父母着想。
要是自己不遵循还错在不孝了。
弗陵,“你不会是怕我把出轨这事说出去了,让你没面子吧?”
肖阳脸色微僵,依旧垂着眼睑,好脾气地说着,“你身体还很虚弱,我先去给你找医生。”不敢面对她,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弗陵轻轻地扯动薄唇,“肖阳,你不要忘了,千万得去机场接我的父母,他们要是迷了路出了事,唯你是问。”
弗陵冷眼瞧着那远走的背影,知道他是不会再回来了,自己扶着床沿下了床,褪下病号服,脚步一深一浅地走了出去。
肖阳这个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该让她忌惮的是那个害白皑皑生病的女人。
那才是白皑皑的遗愿清单。
······
“出来吃饭?吃什么饭啊,我在外面,哪来的时间赶去吃你的饭?什么情况啊你?”
那边又在催促,听那杂音,竟然是在酒吧。
好孩子乖宝宝白皑皑竟然在酒吧,可不得了。
吴奕渺忙不迭地说着,“好好,你别再喝了,不会喝酒别喝了,等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吴奕渺挂断手机后,朝相亲对象道,“我舍友白皑皑请我吃饭,就不陪你看电影了。”
······
白皑皑挂断手机后,又相继给欧夏丹打了个电话。
以同样醉酒的理由把她给邀到酒吧。
吴奕渺和欧夏丹分别是她们舍友,大学四年。
而另外一个舍友,陈连芝。
则是以白皑皑闺蜜自诩,同她一样是南方人,小地方出身,与她关系最为密切,到头来却将她的男朋友给抢了。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为了让白皑皑自己心甘情愿放手,趁其睡觉时不防备,用来路不明的药水注射入她的身体内。
大三下学期,白皑皑觉察身体出现不寻常后,陈连芝又主动地站了出来,冒似担忧的语气带着白皑皑去医院。
检查报告出来,白皑皑如遭雷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染病的,手足无措。
但陈连芝说会帮着白皑皑隐瞒,甚至为她看病吃药的事出谋划策。
因为染病,白皑皑主动跟肖阳分手,但不敢跟他说明自己的身体原因。
怕他误会,更怕父母担心。
因为生病,免疫力下降,白皑皑身体渐差,错过了考研。
而陈连芝就在这段期间,肆无忌惮地跟肖阳眉目传情,找到的第一份实习工作还是在肖阳自主创业的工作室里当总裁助理。
白皑皑发现被绿,还是她某一次对肖阳和陈连芝两人以同事的名义同出同入酒店起了疑心,从肖阳手机中对一些被删除的照片进行了一键恢复,从而发现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