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石守民出去找,她自己其实也又吩咐手底下的商行注意,下发了公主的画像到各个商行管事手中,让他们留意周遭的人。
自己都如此紧罗密网地将安排下去,可一直没有消息传至耳边,她能不急?
“万一.......”
“没有万一。”弗陵咬了下牙道:“万一真的如此,那陛下就治我们护卫不利的罪责就是了。”
皇帝忽然笑了。
弗陵心底一颤,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原来也还是会笑的,若不然那一直冷冰冰的样子给人的感觉都快窒息了。
“陛下现在身体怎样?”
弗陵轻顿了一瞬,目光落在他那沾了小狗唾液的指尖上,眉头不自觉地挑动着。
“头疼,头疼好些了没有?”
十一好像没喜欢过小动物吧?
当初养招财他还多次不同意,虽然最后没将他的警告放在耳边。
皇帝捏着小狗的耳朵,淡声道:“挺好的。”
“哦。”
弗陵低着脑袋,垂了垂发帘。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当初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难道不知道吗?自己真不该主动提及起这件事,搞得自己多着急他的圣体一样。
弗陵扬起了笑:“这小狗跟陛下挺熟?”
“这是在春猎的时候我捡到的,本来想给复之,他说不要。”
这对看来真是亲兄弟来着。
当初李璮威胁自己,若不答应冲喜就陪还是世子的他陪葬,如今这个哥哥在春猎的时候竟是给想着给自己亲弟弟送宠物狗。
可这种可可爱爱的礼物不是应该送给后宫嫔妃才对?
送给男孩子怎么可能喜欢呢?还不如送刀枪剑戟,这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连到底是养弟弟还是养妹妹都不清楚。
弗陵说:“小男孩都不爱养这些,小男孩应该更喜欢威武霸气的东西多一点。”
说到此,弗陵不自觉地献了献媚。
“我比较了解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喜欢什么,陛下等我明天出去定然让人献上各种各样威武霸气的东西来给王爷。”
皇帝看了她一眼:“是啊,他看上狼了,想养狼。我估摸着,他看上狼的原因,是因为你。但狼太危险了,要是驯服不好,会伤到自己。”
“你那头狼,威武又霸气是吗?”
弗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笑。
“呵呵,呵呵。”
怪我了,带货能力强还有错?
不过觊觎自己招财的男人已经不止李璮一个,她早就练就了一身习以为常的心态。
残月刚落,月色入云,钟漏追着黑夜敲击着,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弗陵说:“陛下,天色不早了......”
对方却是许久没有搭理自己,倒让自己心底不安起来,却也不能质疑对方什么。
毕竟这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就连自己身下躺着的这一张床都是他的所有物。
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就算是只占那么一小点,但无论如何什么这点常识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您看是不是......是不是该回去了?”
弗陵微微笑着看他。
皇帝忽然不适地摁了摁头,整个人忽然就似卸下了无尽力道的样子,看那样子就要倒下去。
手上抱着的小奶狗也咕噜咕噜地从他的手上松开后,就势倒在了床上。
弗陵目露担忧:“陛下头又疼了?”
“不是。”
皇帝摇头否认了,面色潮红,喉咙焦渴:“有些热。”
“啊?”
弗陵一脸地纳闷。
大夏天的有些热是没错,但至少没有热到需要脱衣服的境地吧?
见他烦躁地松了松衮服领口,似是不耐烦这紧绷的衣襟束缚住自己的冠冕,脸色的潮红尽显,身上的灼热感渐渐烧了起来,直达耳际。
她蹭地一下便坐了起来,匆匆忙忙起了身后,就从床上下去,呆滞的模样看着他。
不会那么倒霉吧?
李璮这混不吝的臭小子胆子应该没有到给皇帝下药的地步?
皇帝亦是看着自己。
弗陵回了回神,急急忙忙抓过他的手探脉,心口发窒。
可如果不是李璮所为,根本不曾有人知道今晚和亲公主换成了自己。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要害和亲公主?
若是今晚晚上坐在这个地方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九岁的小姑娘,如果她遇到的也是如当下情况类似的皇帝,那会遭遇什么,不敢再继续猜想。
“您今晚吃了什么?”
皇帝道:“问这些做什么?”
弗陵不安地说:“我怀疑是饮食出了问题。”
皇帝拧着眉,额上的汗如雨地下,手捂在心口处,那一处热源滚沸,直达到四肢百骸。
“羊肉汤。”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沙哑阴沉,像极了行走在荒漠里,几天几夜未曾喝过一口水的旅人。
弗陵问:“谁给做的?”
皇帝抓过她的手,用力一攥,忽然就把她拉了过去。
“别碰我。”
“......”
等等......弗陵看了看自己的手,顺着自己指间的方向看向那拽着不放的人身上去。
现在到底是谁碰谁?这一副被占尽了便宜,矫揉造作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皇帝说:“太后让人送来的羊肉汤。”
弗陵挣了几下,没能挣开,笑着用手指去掰扯开男人的手腕,说:“太后应该不至于,跟我有仇吧?”
这力道,是吃了多少药啊?
她虽然蒙汗药的药效过去了,但女子的力道根本无法与男人相比,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厮杀拼搏过的男人。
皇帝张了张口,沙哑的声音说:“没人知道是你。”
弗陵越发确定了心底那个恐怖的想法。
“想害的是和亲的公主。”
“想看公主死,这样,就能和阿里不哥彻底撕开脸面。”
皇帝冷笑着说道:“有人不想看太平盛世,有人不喜欢看到两国联姻,有人不喜欢看到清平和乐,有人不肯定我的政绩,但他们的否定只能证明我做得很好。”
弗陵配合着说道:“陛下说的是。”
咬牙切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依旧不能将对方的手扯开。
弗陵咬牙,径直抬起另一只手朝他后劲拍了下去。
去死吧!
狗皇帝!
原本只是想将对方给拍晕,哪知道皇帝依旧精神抖擞,半点影响都没有。
弗陵无助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知道自己已经是弹尽粮绝,再也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治得了他。
软的不行,自己就只能来硬的。
“我手很疼。”
弗陵咬着唇角,瞳孔粹着湿漉漉的水雾:“陛下,我手疼。”
皇帝:“......”
装惨失败。
凭什么别人家的女孩子装柔弱装善良,都能有男人施以援手。
她也张得不比别人差,还比别人有钱,甚至都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是全国朝最富裕的女子,为什么却遇到这种待遇?
不是自己的问题,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只能从皇帝这里下手了。
弗陵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眸底仿佛有无尽的黑洞将人攫了神志。
心底惴惴不安,手压在他的那眼睛上,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弗陵趁机起身离开。
离着他几步之遥,确定他不会再发疯后,这才去桌边给他倒水。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红色的嫁衣,脑海中恍若有什么相似的场景一闪而过。
当初自己苏醒时,见到她穿着大红嫁衣,似乎比起今天还要艳丽殷红。
随着她出现在自己眼前,脑海中那段记忆却清晰无比,无时无刻在记忆中翻腾。
“十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