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并未能从他这里得出任何有关于把养女的线索。
齐舜瑜说自己知道的东西到底少之又少。
或许,可以接受林学义的建议。
但凡他问过深,齐家父母总会寻些由头将他随意打发走。
弗陵不想为难他去做什么。
他却说会努力找机会从父母那边探探那所谓养女的来历。
齐舜瑜的心思昭然若揭,可自己却无法接受。
不仅仅是因为无法接受年龄上的隔阂。
弗陵觉得自己劝也不是,他说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为自己去做这些。
不劝也不是,他越是帮自己越是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妥妥的一个渣女。
弗陵清楚自己根本给不了什么,唯一能够做的,或许是尽快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弗陵没有否认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晃过一瞬。
她好奇,如若顺着林学义这条线下去,她会知道什么。
拍卖会那上那个拿走首饰盒的人,她会否能再一次遇见。
薛衡说那些人会拐走她时,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看不清楚,更猜测不出。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网,网的尽头,盘根错节,让人看不清楚真相。
除非她也将自己亲手送进去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所在。
可若是一定得离开这个地方,那她或许真的得去见一下白渝州才是。
之前薛衡告知过自己一次,白渝州兴许是找自己有急事。
只不过,她在外头每天也很忙,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等着继续解决。
她也承认,在去监狱里探他监的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是有意疏忽。
白渝州比起之前她第一次来探监的时候精神头好了许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里头度过不错的老年生活。
但这不过是白渝州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后,开始该吃吃,该喝喝,从不亏待自己所为。
白渝州坐下来后便对着她一阵凉笑。
“总算舍得来看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跑路了。”
弗陵假装听不懂他那阴阳怪气的话,说:“我忙。”
白渝州说:“你忙?大忙人忙着做什么?我看你是根本就没把我这个爸放在眼底。”
弗陵道:“你说得对。”
听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白渝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
孽女两个字还含在嘴里未曾吐出,却被她那冷漠的眼神摄住。
“如果你想骂我的话请先自己收敛一下,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挨训的。”
弗陵敛下嘴角的笑意,说:“薛衡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
“我平时也是很忙的,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尽快说清楚,别耽误时间。”
除了赶紧说正事之外,弗陵从没觉得他们这对名义上的父女还有任何见面的必要。
而且,她也没耐心听他拐着弯地骂自己。
白渝州冷笑地勾了勾唇角:“做爸爸的想你这个当女儿了,想见见你,难道不应该?”
弗陵身子微微一倾,手肘压在桌沿叠放着:“你找我就让让狱警帮忙打电话给我便好,不要再去麻烦薛家,更不要去麻烦薛衡。”
听她这语气中隐含紧张的成分,白渝州若有所思一笑,“怕什么?他是我女婿。”
弗陵道:“我退婚了。”
“退婚书给了,订婚信物还了,你要是还敢没脸没皮继续求到薛家面前,无非是自取其辱。”
白渝州勃然大怒:“愚蠢。”
“你知不知道当初给你订下这门婚姻有多困难?”
“抱歉,白费你的好心了。”
白渝州气得喘息紊乱,一下一下地抚在胸前平缓气喘。
弗陵可怜他:“难不成你还想靠薛家东山再起?是薛衡亲手把你送进来的,你可别忘了。”
白渝州缓和了下心思道:“我已经不奢望你能帮我提前从这里出来,但有一件事,希望你看在我生你养你的份上,去帮我做。”
弗陵未曾答应:“你先说,我考虑一下。”
白渝州说:“不管你妈怎么对我,我希望你还是尽快将她找到。不管是死是活,告我一声。”
弗陵心底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她应该还活着吧?”
白渝州一顿,心底忽然晃过一种危险的想法,他心底陡然难以安宁。
“你什么意思?”
弗陵不言不语。
到底是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多年,他眼底的焦灼担心,不像是在作假。
“你是不是已经有她的消息了?”
“其实我离开家也有些年了,一直不知道你们在鼓捣些什么,一听到你们出事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赶过来,可母亲已经没了去向,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她的线索,你如果知道一点什么,最好告诉我,才好早日得到她的消息。”
白渝州眉心紧紧地拧着,说:“你什么也不要去打听,如果找不到,或许是她不想被你找到,我和你妈多年的夫妻缘分,怕是要止步于此。”
“你难道不担心她死在外面?”
他垂着眼帘,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
弗陵轻轻笑了一笑,无奈地扯着嘴角:“都这种时候了,也不知道你们要继续瞒着我做什么?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独善齐身。不可能的,就像父债女偿一样,你们没做完的事情,或许需要有一个人替你们去完成。”
白渝州脸色微微一变,盯着自己看了过来。
“什么意思?”
“我妈有一个首饰盒你应该知道吧,当初被苏乔偷走的那个。”
白渝州脸色微怔。
“你要是不记得,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还是你们在我母亲的床上滚完后,她觉得好看跟你要,你说这是我妈妈的宝贝,可最后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顺手牵羊带走的。”
白渝州脸色难堪,沉了又沉。
当初荒唐,却不料会被女儿当场撞见。
从那时起,父女的隔阂也渐深。
“你不记得也就算了,我只是告诉你,苏乔好像是将这东西送去给别人了,前不久,我又看到那个人带着首饰盒出现。”
“那个东西对我妈而言挺珍贵的,我会想办法要回来。”
弗陵并不打算多做解释,起身要走,侧过身子问他:“对了,你就不问我一直在忙什么?一见面就想着先对我撒脾气,我这段时间可是一直都在努力赚钱帮你还债。”
若是仔细听能够隐约听到她带着几分埋怨的气音。
白渝州绷着情绪,低着头说:“你也别太硬撑着,那些人你躲着就是,躲不掉就回国外去,日后一辈子都别再回来了。”
弗陵笑了笑,气息凉薄。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