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验证完毕,扶弟魔无疑19

  一贯以为自己不算什么胆小木讷的人,即便知道青峰寨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跟朝廷分庭抗礼。

  她顾虑的是刚才两位长辈对自己的态度,莫名有些让人东想西想。

  好在宗濂溪出面帮忙挡了些话题才让她他暂时得以逃开。

  好不容易应付完青峰寨的寨主和寨主夫人,回去的路上弗陵这心底到底是越发地坐立不安了。

  弗陵拿着两位长辈送给自己的礼物,是十来张的田地契书,莫名有种让人怀疑是给她钱让她远远滚蛋的意思。

  可刚才听两位的意思,到最后又觉得并不仅仅是让她滚那么简单,而是收卖人心。

  他们知道她想搬去长安城,转手就给了自己一处大宅子,还有几十来亩的田地以供养家糊口,以此感谢她对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有过这回事吗?

  反正弗陵搜肠刮肚,都没能找到关于这件事的半点记忆。

  而他们也神秘兮兮的,不肯明说。

  地契到底要不要收,成了心底一大麻烦。

  一来,他们误会了她和宗濂溪的关系远比他们想得要纯洁,远远还不达到需要用钱来断绝关系的境地。

  二来,收了,将来势必落人话柄,如何摆脱宗家两父母给她的道德枷锁?

  弗陵甩手又扔回到了宗濂溪手上,指尖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刚才锦盒留下的余温。

  房子到底是真烫手。

  宗濂溪微微挑了下眉头问,“怎么了?难道我父母给你的礼物还长了刺?”

  弗陵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刚才母亲面前我还回去怕他们要生气,现在还是还给你算了。”

  天色不早,夜色如墨,虫鸟寂寂,寨子里倒是热闹,夜里还有人出来扑萤火虫,远比山下还要盛时太平,弗陵心烦意乱,急着回家,往来时的路折返。

  宗濂溪笑说,“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但你有权利选择怎么处置。”

  弗陵脚步一顿,回过头朝他道:“你都说了我有权处置,那我把东西给你你怎么还不肯收?”

  宗濂溪几步上前,将手里,刚才她甩手掌柜一样的态度扔给他的精致的锦盒举在两人眼前。

  “你没说要送给我,你再来一次,或许我就收了。”

  弗陵笑了,恰到好处地扬起嘴角的笑弧,说了句:“我送给你了。”

  “好。”宗濂溪将锦盒先收入囊肿,道:“不过是先帮你暂时保管,不然他们要以为我私吞,会打死我的。”

  弗陵掀了一记白眼,“我在这里跟你扯什么皮。”

  不耐烦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背对着他,脚步越是加快地走在下山的石梯上。

  难怪朝廷那班兵久攻不下,这每十里就有人守卫,边上还有驻营,将青峰寨团团围在其间,拱卫着其中最重要的堡垒。

  山下那班人要想上来,真同过关斩将一样,不得将沿途各个堡垒先给攻占才足以巅顶。

  可要想攀上去,按照那班人的身体素质,这件事怕是也要无疾而终。

  宗濂溪随在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又不至于拉得太远。

  见她走错了路却不自知,心底不免叹了口气。

  山路复杂,上山的时候七折八绕,自己第一次下山回家也得熟人带,更何况是她。

  “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家了,难道还能去哪里?”

  “你这样是回不来家的。”

  弗陵笑,她经常到青峰山上来采摘药草,还就从没在山上走丢过。

  宗濂溪看她如此执拗,到底是忍不住笑,一个瞬息便落到她跟前,道:“你真的走错了,不能按照你记忆里来时的路回去,不然你是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弗陵呵呵:“我好怕。”抬手将人给拍开,“别挡路,褚熙宁一个人在家里,我急着回去。”

  宗濂溪点头,“好,走那边。”

  手滑到她的细腕,到手背,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底,小小的手,柔柔软软的,刚好自己的手就能完全包住,拉过她就往刚才走来的小道回。

  以前尚且不敢就这样冲动妄为,遵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可自从今天第一次牵了手后,之后的事情就越发地水到渠成。

  反正最差的不过也就是被狠狠地打上一顿,虽然有些掉面子,可她没有,不知道是否预判想着找个恰如其分的机会,再出乎意料给自己一记重锤。

  弗陵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套的大手,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地方。

  “宗濂溪,你会不会觉得,你今天有点过分?”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之前她没注意不代表就不放在心底,但现在又不是之前那种兵荒马乱的局面。

  宗濂溪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弗陵还以为他又在装疯卖傻,将手抬起,嘴角和眼尾盈盈一笑,全然让人没有半分警惕,而后,手腕轻巧一转,反手扣住他命门。

  她懂得人体骨头和关节的全部所在,只要她假装不好意思动了哪一下,就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我说,你会不会觉得,你今天有点过分。”弗陵目光一戾。

  宗濂溪想的全然是今天她给那男人推拿一事,忽然有些明了她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字面含义上的动。

  心底的郁结难免得以疏解,越发赞同她之前学医的行为。

  他笑,手腕一转,扣住骨头,轻巧一碰,就把自己折了的手重新接好:“前面一句。”

  弗陵皱眉,到底是不放心地给他检查了一下,待确定对方是彻底地没事了,才将手松开:“别挡路,我急着回家。”

  掠过他身边径直往前。

  “再往后一句。”他喊,于她擦肩而过时,浮动的长发落在他眼前,稍骤即逝。

  “什么?”

  宗濂溪笑:“你就再喊一遍我的名字。”

  以前从未有人这样喊过他,好像将所有的东西都喊出来一样,不带一丝保留,心底有说不出的莫名感觉。

  “神经病。”

  “你肯定又在忙骂我。”

  知道还问,铁定是精神哪里出了岔子。

  不知道走了到底有多久,弗陵脚步渐缓了下来,整个人整个疲倦懒怠。

  到底还是在三岔路口迷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个路口下去,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跟宗濂溪置气,至少还能问问路。

  她缓缓地挪着步子在路旁草丛走去,想寻个地方先休息,却因夜色不察,踩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寨子里的人埋在草丛里的捕兽夹。

  这下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跌坐在草丛中,疼得脸色煞白却始终不曾喊过一声。

  她用力地想要将捕兽夹掰开,但手上的力道却有限,每动弹一点都疼得难以言喻,她不敢再动。

  此刻却是无比希望宗濂溪出现,可却事与愿违。

  “宗濂溪,叫你来的时候你不了来,就你走的时候你偏要走。”

  她又气又哭,眼睛里一片酸涩:“好了,现在好了,你现在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繁婴。”

  有人在喊她,是宗濂溪。

  弗陵身子一震,要站起来。

  可脚上禁不住动弹,每次都是钻心的疼。

  夜色如墨,有滚动的乌云压境,伸手不见五指。

  闷雷声,怕是暴雨倾盆而至。

  弗陵听到渐近的马蹄声,那声音越发地清晰了。

  “你别躲了,快出来。”

  弗陵抿了抿唇,眼底浸淫着泪渍,咬着牙低声,

  “现在来了也已经晚了。”脚上的疼痛让她倒抽了几口凉气:“宗濂溪,你倒是快点过来啊!”

  宗濂溪循着细微的声音策马上前,却见路旁的草丛中有隐约模糊的人影。

  她坐着,快没到小腿踝的杂草挡住了脚上的捕兽夹。

  “是不是走不动了?我就知道你会走不动,便去牵马过来。”

  宗濂溪并没发现她的异样,下马近前来时,却见她脸颊挂着泪,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滚。

  “宗濂溪,你怎么现在才来?”

  宗濂溪忽然嗅到血腥的气息,目光落到她脚踝,身子猛然一震,屈膝半跪在她面前。

  “疼吗?”他压低着声音问。

  弗陵有手肘压了压眼睛,吸了吸鼻子后又摇了下头。

  可哪能不疼呢?

  宗濂溪眼底满满的自责内疚,若非他忽然跑去牵马过来,若非他没有提前告诉过她草丛里有未收干净的捕兽夹,若非他前段时间让人在草丛里布置捕兽夹对付周秉先的来袭,如今也不会误伤。

  将捕兽夹从她脚上取下后,手从她背后抄过,毅然决然地将人抱上马背。

  宗濂溪坐在她身后,将人环住身前,单手环好抱着,勒动缰绳,疾步往山顶方向去。

  弗陵寻思着腿上已经没有了痛觉,自怨自艾:“破伤风感染是很严重的,没死的话还好,可我怕我会变残废。”

  “没事的,我带你回去看大夫。”

  弗陵双手环住他脖子,怕马背颠簸,她掉了下去,身体起伏,和他身体摩擦着,耳朵贴近在他心口,可以听到忽大忽小的心脏跳动。

  身边的风声好像都被隔绝掉了,心脏的跳动异常被放大。

  “别自责了,是我自己不听你的话乱跑才出事,我还没有到怨恨你的地步。”

  “疼吗?”

  “还好。”

  “不疼才怪。”宗濂溪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

  “嗯,挺疼的。”

  宗濂溪感觉到她此刻的依赖,心底一涨一涨的疼,更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来代替她所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