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闺怨妇到妙龄少女,老天重新给了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会如何选择?
大多数人都会知道,良禽折木而栖。
可弗陵却始终小心翼翼地审视着那一位足以在未来权倾朝野的宰辅大人。
犹豫不决。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和颐,太原府知府之女,母亲是琅华郡主,外祖父是三朝元老华太师。
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如珠似宝地呵养着长大。
十三岁那年就被定下一桩令人人都为之称羡的婚事,豆蔻年华的少女祈盼着日后夫妻和睦,白首如新。
可从十五出嫁,到十八离世,丈夫对她相敬如宾,可真是如外人一样进退有度。
和颐是郁郁寡欢而死的,丈夫不在身边,身下也没有留有任何子嗣。
所以这辈子凤凰浴血归来的和颐心心念念想要的就是取消婚约。
但弗陵犹豫不决的是现在是在一个架空的朝代,介于宋元之间,国号为周。
若是说不愿订婚,向来宠溺女儿的和颐父母兴许会同意。
但你要是在他们老两口面前宣扬不婚主义,根本就行不通。
而未来宰辅大人虽然冷清冷性,对她这个妻子也可有可无,也没有三妻四妾给她找麻烦。
一年到头来居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府内大小事宜不还都是她这个女主人说了算。
弗陵倒是真心水这种丧寡式生活。
但当她真正接触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已经是被单方面订婚了。
嗯......
她爹和常年私下已经给她交换了庚帖。
她前脚刚提出有一丁点接触婚约的苗头后,后脚便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
琅华郡主发怒了。
“乖乖,跟爹爹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听娘说,易仲琛现在一事无成,女孩子最珍贵的年华可不能浪费在男人身上。”
“但他好歹也是个举子老爷,将来铁定前途无量。”
“科考千千万万人,谁知道考不考得上。”
“爹是过来人,也是穷书生熬出的头,易仲琛是爹教出来的学生,他的学识和才华爹是能给你打包票的。”
“你想想你轶表哥,你们俩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你如何你也是看在眼底的,如今你姑母也有意提起你们俩的婚事......”
和常年咬了一咬牙,哼向华氏:“你姨妈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华氏面色刹那微变,“你当着我的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有意思就有意思,认为没意思就没意思。”
华氏,父亲三朝元老华太师,母亲是公主之尊,自小就授封为琅华郡主,性子骄矜。
当年相中了探花郎的花容月貌,硬是逼着太后给他俩赐婚,成就这一段巧取豪夺的婚后生活。
只可惜,探花郎只适合读书,对于当官的确不是一块合适的料子。
新婚两个月后就因为得罪了当朝权宦,被派到太原府任知府。
而琅华郡主背井离乡,离开了过去优渥的生活环境,日久天长下当初所有的爱慕都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夫妻争吵已是习以为常。
和常年呵呵地笑了笑,拍了拍弗陵的头,比划着大拇指给她看,“易仲琛没有父母,你以后嫁过去了就是府中的这个。”
“没有父母,难怪脸色如此地冷清,没有兄弟姐妹扶持,女儿将来嫁过去了就是独门独户过日子。”
和常年跟她的想法不敢苟同。
他当年不也是一介穷困潦倒的书生,无父无母。
只剩下一众目不识丁的亲戚,对他追求科举这一条路只剩下指手画脚。
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
若不是当年得了一个老婆婆的帮助,倾囊相授,借给自己盘缠,才勉强有路费上京赶赴考场。
都说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倒是容易。
那些所谓的亲戚们听说他鲤鱼跃过了龙门,从此一些阿猫阿狗的都敢上门来。
而当初倾囊相助过他的婆婆,没能等到和他一起共荣华富贵。
唯一觉得欣慰的是,当年的老婆婆,收留了一个孤儿,也就是如今的易仲琛。
对于易仲琛,不单单只是为了报答老婆婆当年的恩待。
更因易仲琛其人有自己当年的影子,逆风翻盘,不过就只是时间的功夫。
和琅华郡主之间因为意见相左,和常年留下一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便撒手离开。
夹在中间的感觉不好受,好在和常年不愿再吵,弗陵总算是熬出来头,“那我也回房了。”
“等一下。”却被琅华郡主勒令,今天表哥和姨母会过府探望,需得留下来宴客。
如今这个家里是她这个女强人掌权,作为丈夫的和常年和她肚子里曾经掉下来的一块肉,不过是属于她的所有品。
弗陵推不掉,只得顺势应下。
······
许轶携其母过府时,弗陵便伴着他们一块,就算什么也不说,但做一个呆板的人形背景。
许轶其母,与琅华郡主一母同胞,年少时嫁与冠军侯许戈,也算是父妻相敬如宾。
但因冠军侯在其后不久便牺牲于战场,冠军侯府内其他叔伯兄弟,打过侯府继承人的位置。
寡妇难当,更何况是已经诞下一子的这对孤儿寡母。
为母则刚,也是导致和常年为何不建议和颐考虑许轶的原因。
婆婆太难相处。
此时,琅华郡主正与许轶母亲说着话。
从家国大事谈到深宅内院,囊括众多。
若是和常年听到了,也难以置信,两个深宅内命妇会有如此高的觉悟,也有作为女子该有的柔软。
弗陵撑着眼皮,着实挨不下去,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眶,用茶水润喉。
许轶瞧见她神色中的异样,跟琅华郡主将她借走。
对于儿子这般上道,华氏目光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来,道,“你们俩,要是想出去走走也可以,但不要走太远了,和颐刚刚病愈,挨不过暑热。”
许轶做了一揖,道,“姨母,我知道的,和颐前阵子生病,这才没好多久,我只是领她在府中花园,凉亭处走走。”
琅华郡主笑了笑,朝和颐瞧去一眼,“那就去吧。”
弗陵欠了一欠身后,随许轶离开。
“看两个孩子这般情投意合,偏偏她父亲却是……”琅华郡主欲言又止。
华氏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蹙,“这件事,许轶还不知道呢。”
琅华郡主顿然,“你没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