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庭训洗了碗筷后,出客厅。
请来做家政服务的钟点阿姨正在收拾清洁工具准备撤退。
他验收了下工作,颇为满意。
楼下有欢声笑语,简庭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随意。
简庭训上了楼,去未经主人同意就私自改造的舞蹈室,小简影已经换上了芭蕾舞的衣服。
俞影也换上白色的芭蕾舞服,手扶着小简影的腰间,耐心细致地纠正她的每一个舞蹈动作。
她认真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简庭训如是想。
“挺胸,抬头,收腹……”
“等,等我调整一下。”
“小肚腩收进去。”
“收,收不进去。”
弗陵扶着她小肚子,想到这都是自己的杰作,不免叹了一声:“吸气。”
小简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脸色都被憋得通红,“老师,可以了吗?”
“好,我们保持这个状态,五分钟,可以吗?”
小简影艰难地点点头。
肚子确实进去了一些,但挨不过一时半会,又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怏怏不乐。
小简影站不住,身子如风吹柳絮,四仰八叉。
弗陵看着也于心不忍,毕竟还只是个五岁左右的小孩。
可她要是让薛宥文和邵笤过来看看,就能够发现她对小影子这是将心都偏到大西洋去了。
“累了?累的话我们就休息一下。”
小简当即摇摇头,“我可以坚持的。”
弗陵看着她晃晃悠悠的小动作,忍俊不禁,“最近让你吃太多了,是我的错。”
小简影脸色憋红。
简庭训进来时,却是道:“孩子正在长身体,你这样说她做什么?”
“把鞋拖在外面,把脚洗干净再进来。”弗陵侧过头去,盯着他脚上的家居拖鞋。
简庭训手上动作一僵,脚步滞在门口,“这是我家。”
弗陵挽唇:“舞蹈室的地板可是要和皮肤亲密接触的,小孩皮肤病本就娇嫩,你的鞋在下面踩了多少细菌,还不出去。”
简庭训语噎,这才折返去厕所。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将全身上下都收拾得一干二净,便连衣服也换了身簇新的。
刚刚洗过头,头发上还有未完全干透的水渍。
家居休闲的白衣黑裤,倒被他穿出了几分模特高冷勿扰的范头。
弗陵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后,鼻息拧了拧,真是骚包,这么浓郁的洗发水水,他得是用了多少?
弗陵只当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小简影微微错愕,很诧异地看着他这些天来出乎意料的行为:“我爸爸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过除了我以外第二个女人的话。”
弗陵哦了一声,不以为然。
这话简庭训也听见了,扯唇冷笑。
简庭训也盘腿坐了下来,看着小影子,“都学了什么,跳给我看看。”
小简影当即摇摇头,说:“还没开始学,老师只纠正我基本的舞步动作。”
刚刚练习站立就学了好久好久,只要自己站姿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便会加罚练习的时间。
现在四肢百骸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还让她展示给他看,太为难人了。
小简影拒绝了。
弗陵将她两腿放在自己大腿上,给她按摩,手上的动作轻缓但也不乏力道。
“明天就不酸了是吗?”小简影看着她修长白皙的十指在腿上轻轻地按压着穴位,柔软的力道是以前从未有人给自己按压过。
“不一定。”弗陵摇头,“这点苦要是受不住,以后还有更多让你痛哭流涕的地方,还有下腰,还要拉腿,还要夏练三九冬练三伏。”
小小简影扁了扁嘴唇,想象起那些画面,便用双手捂着脸呜呼。
一直寻不到说话契机的简庭训忽然挑眉,“要是累,我们就不学了。”
可小简影当即表示不愿让人瞧不起,毕竟当初立下的誓言可是还犹然在耳。
“我不会放弃的。”
弗陵顿感欣慰,目光觑着她肚皮,“关坚持是没用的,要毅力,还有自律。”
小简影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抚了抚自己的肚皮,“我以后要注意控制一下饮食了,小仙女是不能吃饭的。”
简庭训陡然蹙了下眉头,看向俞影,不赞同地说:“你在孩子面前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她平时饭量已经够少的了。”
弗陵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这都什么肮脏心态,怎么什么脏水都往弗陵身上倒去?
不过还没等她开始跟对方吵,小简影便忙着跟爸爸解释:“老师不是这个意思,老师只是说要我控制着,不要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就吃个没完没了。”
弗陵对此漫不经心地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清楚,牵着小影子起来,“走,我们去泡澡。”
简庭训目光顺着两人的背影深深地望了一眼过去,目光渐深。
这女人,给孩子下了多少蛊?
给小影子洗过澡后,弗陵便拉着人回房写作业。
要说起,像她这种既教舞蹈又辅导作业,有时候还连带做饭陪玩的老师真是上天入地都难找。
简庭训就那点微薄工资能请得起自己可真是祖坟冒青烟。
想到简庭训,就难免想到刚才的请来,顾忌着简庭训的情绪,弗陵趁着孩子写作业的时候偷溜出来一回。
简庭训还在舞蹈室内待忽着,坐在地板上,一只腿伸着,很随意的动作,一只腿则是曲了起来,手放在后者上,目光深邃,长睫遮掩下,看不清楚他眼底的任何情绪。
只是见他一直盯着那镜子墙,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空气中静默地落针可闻。
“雇主……”弗陵手抵着唇角轻咳了一声,“孩子家长。”
简庭训回神。
弗陵推开门走了进去,手抵着唇角,“我见你怪怪的,怎么回事?”
简庭训看向她,目光有些奇怪,不过这闷声不吭的性子倒是与往日一般无二。
弗陵说,“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简庭训指了指他面前的地板,意思是让她坐下来说。
弗陵走过去,双手还拘谨地握着,迟疑了好一会才坐了下来。
他淡淡道:“说吧。”
弗陵犹豫了一会,“是个小事,想麻烦你。”
简庭训说:“如果只是小事,你就被不会开口。”
弗陵嘴角一撇,干脆破罐子破摔,“关于我近期忽然就火了这件事,你觉没觉得,有没有人在背后当这一推手?”
简庭训轻声一笑,“你觉得你呢?”
弗陵嘴角又撇了一下下,怄气的力道有些重,索性道,“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名人,隔三差五上热搜,谁会闲着慌,这么有钱买我出道。我是有过不少怀疑,包括这人针对我的目的,其实是想对付你,毕竟你在外头做的那些事比较讨人嫌,正如当初向小姐忽然把我工作搞丢了,不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简庭训默不作声地听着。
“所以你是觉得向修容?”
弗陵摇头:“我打听过了,向修容追别的男孩子去了,毕竟人家一大家闺秀,不会吊着你这根歪脖子树一直吊死,起码也得换别的树试试。”
简庭训:“……”
说实话总是让人难受,但难道就不说实话了?
就简庭训对人家女孩子的那个态度,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吗?不,人家可能只是利用你而已。
简庭训嘴角浮过一丝轻笑,“你觉得会是谁?”
弗陵说,“王圭明。”
他微顿,将手搭在腿上,扯了下嘴角,垂下的眼帘漫不经心地凝着镜面反射中的她。
弗陵目光微微一抬,看了简庭训一眼后,心虚地浮开,“我打听到,你把他在简氏的四肢砍断了,把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搅和得一无所剩。”
“怎么会认为是他?”
“你们是亲父子吗?”
空气中恍然静止不前,他的目光好像含着一股浓浓的雾气,看不真切。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弗陵咬了咬牙说,“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简庭训眉梢微微一挑,半敛下垂的眉眼看上去几分些戾,几分纨绔,几分轻浮。
“总是你问,凭什么我一定要答。”
弗陵语噎,腮帮子微微鼓着,牙龈紧咬。
简庭训说,“你跳一支舞给我看看,我心情若好,就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