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抿唇,忽然膝盖绷起,蓄了力后,从身后踢了踢他的腿:“那就放我下来。”
宋砚被磨得小腿痒痒,脚步有些踉跄,咬腮:“不放。”
“不放我喊人了。”
话音方落,见他仍不理不睬直往前放,弗陵视线飞快地一转,在路上寻找任何可以求助的东西,余光倏然瞥见那坐在公园摇摇椅上的小朋友。
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周遭竟是连个年富力强的都没能瞧见,反倒是那个从摇摇椅上跑到旋转木马是上的小朋友,个子还不到宋砚腰间高。
算了,有人就已经不错。
她扯了嗓子就要喊人。
小家伙顿了一下,竟匆忙地跑开了。
“……”
宋砚一阵无语,估摸着对方是以为绑架小朋友这才逃也似地跑走,不过倒是给他们整出一个清净之所。
旋即,他大步迈过人行道和公园的绿丛后,将挣扎的小狐狸不管不顾地放在那运动器材的单杆上。
弗陵双手下意识抓紧身下的单杆,看着离着地面约摸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舌尖紧紧抵着腮。
跳下去并不会死,不过倒是得防止扭伤或者怎么样。
看着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宋砚竟是忍不住环手欣赏。
“我只要你乖一点,软一点,依着我一点,不要跟我分得太一清二白,并不一定你求我我才会去做。”
何况,宋砚其实还有私心。
一想及此,他不敢再心无旁骛地直视她的眼,目光转向了别处。
弗陵不理解,他这话简直就是前后矛盾,之前还气自己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现在却又说并不一定要求他他才会语气做。
女人心海底针,那男人心怕就是绿豆芽了。
弗陵微微抬头,迎着晚风,拂过鬓角的碎发,垂着眼眸看他:“项链是生日礼物吧?”
宋砚双手护在她身侧,身子掠进,仰头望上去。
“不是,新年礼物是新年礼物,生日礼物是生日礼物,不能混为一谈,我虽然现在一穷二白的,但也不是那种谈个恋爱也要扣扣搜搜的人,你明天生日我还有礼物送你。”
“一穷二白的人,买的新年礼物就这么贵重?那要让穷人怎么活?”
由于高度的优势,宋砚只到她下颌处,仰望着她时,便能看到她眼底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
姿容艳艳,华光似水,比起漫天繁星都毫不逊色。
宋砚耳尖微红,心跳如擂鼓,他按了按拳头,低声道:“第一次送,没什么经验,看到漂亮就买了。”
大手大脚,直男审美。
估计听信柜台小姐姐的甜言蜜语,脑子一头热。
弗陵问:“那生日礼物呢?”
宋砚扬唇:“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弗陵摸出手机又说:“那我还是得把花瓶的钱发还给你。”
宋砚挑眉,侧过头来睨她一眼:“别,你看不起我是不是?那就当是我给你过年的压岁钱。”
弗陵无语以对。
捏着手机快速地在屏幕上点着,闻言嗔笑了一声:“大哥,您就别逞英雄了好吗?咱把资产都拿出来晒一晒,您要有我这个私生女的尾数我就认命。”
宋砚敛下嘴角的笑,手心微动,抬起后,碰在她侧脸上,将鬓角的发捋到耳后:“你也就碰上我落难的时候,要是早两年遇见你,不,早一年也行,我也不会让你看到只有狼狈的一面。”
弗陵:……
在家吃好喝好,衣食住行样样有人准备,这样要叫狼狈的话,那他过去得挥金如土成什么样?
······
漫天星辰如同烟花在眼前绚烂绽放,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地舒展开颜色各异的滑板,如同他身下,她脸上的艳色一般,美不胜收。
宋砚一手扶着她的后颈,一只手扣着那细腰,将人带着怀中,含上那瓣朝思暮想的唇瓣后。
忽听一阵突兀的声音从脑海中传开。
【支付宝到账十万一千元】
宋砚猛然惊醒,睁开眼看着这屋中的一切,才警觉这里是在自己的家。
他们昨天晚上已经各回各的家中了。
他掀开被子一看,头疼欲裂。
一晚上都在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他会不会太罪恶了点?
可梦中那股食髓知味的感觉刚刚侵入四肢百骸,最后却在那声令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后中断下去。
宋砚额角绷起,摸出手机来看,那条转账信息却鲜艳且明目地在眼前跳动,浮动青紫筋脉的手背将手机一把扔枕头下。
大晚上的转什么账扰人清梦?
转账的事确确实实是真的。
花瓶的钱,礼物的钱都被退还了,看来小狐狸还是要跟他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这种事怎么可能容她说了算,本来就是他一手挑起来的,就算要断,也得该由他来决定。
······
宋砚想打听一下关于楚元亨的事情,最少走弯路的方式也就从自己父亲这处得知。
只不过碍于自己和他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要不是因为为了帮小狐狸的忙,这才跟他多说了几句话。
然而父子之间的隔阂,到底不是轻而易举的几句话就能打破的。
给他帮了几次忙后,才勉强得到对方的一眼承认,宋砚觉得他也就能趁着这种时候可劲磋磨自己,待以后,小狐狸事了,看自己还能再与他白费什么口舌。
只是在问起关于那段往事时,父亲眼底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他从来都是自上而下地吩咐人去办事,手底下的人也都按照他的要求做,却从没过问过什么。
这次是宋砚这个做儿子的说主动想帮他,帮就帮的,反正也是给他一次锻炼的机会。
如今他会来过问一些别的,虽让他诧异但也不至于像对待寻常下属一样。
“说也可以,你问起这些事做什么?”
宋砚抱着手臂,自嘲一下,感觉自己做了那么多竟连过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他真的就公事公办,只把自己当他下属对待,但下属好歹也有工资可拿,他什么都没有,要不自己再努力去争取,或许就真的成了杨白劳。
“我也好奇。”
父亲说:“也不是什么必须瞒的事,就算你不问,过几天上新闻,全世界估计也要知道。只不过,你若是为了她问……”
虽然没有明确指着这人是谁,但父子两人都很清楚。
“你想问是什么,楚元亨是和齐邧有过节还是楚元亨和徐静的关系?”
宋砚挑眉,只见父亲抬手捏了捏太阳穴,随后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将办公桌上的公文尽数搬走。
父亲展开一雪白宣纸,道:“他们原先是夫妻,楚元亨出事情,和她离婚了。”
当时所有人都说事情发展过于巧合,好像徐静早就有预料会出事一样,提前三个月宣布离婚,大难临头各自飞,徐静什么都没带走,当时有说是女方出轨在前,但了解他们夫妇都知道夫妻两人关系极好,忽然宣布感情破裂实是令人汗颜。
而更让人不解的是徐静现在竟成了齐邧的情妇,还生了一个孩子。
······
齐邧没待满一个月就回来了,说是公司有事急着处理。
一同回来的少不得还有齐少晨。
短短也就半个月不见,弗陵却是觉得他的恨意好像更浓了几分。
弗陵轻蔑的眼神挑了过去,尾指朝他勾了勾,故意宣战。
徐静赶忙打圆场,胳膊挡在弗陵身前,主动迎了上去后,搀着齐邧的手将人接到房间,又叫弗陵去热饭。
这才将剑拨弩张的两人就势分开。
弗陵将她们母女俩今晚吃剩下的饭菜往微波炉里一扔,捣腾几下后便将给楼上端去。
可未近房门,便听到古怪的声响,急促着喘息的,凝噎破碎的嗓音被堵在那一扇禁闭的门后……
弗陵面色微微一变,旋即冷着一张脸将剩饭剩菜扣翻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