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散心,散散心就散散心吧,可怎么就散到自己这里来了。
巧合也不该是这般凑巧。
但看及阅,又是一脸怪诞的神情,李璮有些不明所以,道:“那你总得回去吧,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出来要是久了的话我哥也会担心的。”
弗陵轻轻一笑,温升声说道:“你什么意思啊?我刚来你就赶我走?亲手把我搞进去里头后,就这么不待见我了?”
李璮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心虚说:“我只是和同窗约定好,现在就要出去,你要是来喝茶,我怕耽误了同窗之约。”
年纪轻轻的还喝茶,骗鬼不成?
他哥都不像他这般养生。
弗陵背手在后,玩味一笑:“也就是说,我今天来得不方便了。”
李璮心虚地点点头:“嗯嗯。”
“可我今天就想进去呢,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哥。”
李璮道:“那你进来吧,喝一杯茶,赶紧喝完赶紧走人。”
知知道越是不肯她做什么,她越要是跟你反着来,这会儿完全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李璮只好带她进去。
可弗陵发现他只是带着自己往大厅上坐了坐,叫人捧上茶汤吃一盏茶,有一下没一下地跟自己再说上几句话,但见话题陷入尴尬圈,便招呼着说让人上晚饭。
这一系列待人接物的客气规矩,谨慎又拘礼的,还真让她不太相信这是李璮。
或许是长大了,读书读多了,人也规矩了不少。
可弗陵这心底总隐隐有一种狐疑,却说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弗陵脸上淡淡一笑,托着茶盏的手松了下来,起身说:“算了算了,本来我今天心情就不怎么好,原本还想着在回宫前,到你这里来散散心,解解闷,哪知道,连你都在赶我走,既然你都这般不情不愿,那我还是走算了,免得在这里招人不喜欢。”
话音一摞,弗陵从容离去。
猝不及防,李璮也被搞蒙了,拉着及阅直问。
“怎么就忽然走了?不是都已经答应让她进来了还这样?”
及阅耸肩,自己也一脸的茫然。
李璮无计可施地挠了挠头。
“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高兴,去我哥面前告我的状吧?”
及阅瞟了他一眼,道:“她这哪有不高兴啊,俗话说得好,没心没肺,快乐加倍。”
······
回宫的路上一路无阻碍,原本心底还担心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发生。
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踏足了皇城之内。
显然是皇帝已经将一切打点妥当,一回宫城就有御前侍卫专程领着自己。
这些都是他的心腹。
她出入宫城,极其隐私的一件事,从始至终都被他隐瞒得极好。
皇帝对于这一招已经熟能生巧。
可瞒天过海,也不知道哪一天会在这阴沟里翻船。
“姑娘,跟上吧。”
弗陵淡淡地笑着,随后便乖觉地跟了上去。
自己在担心什么?
到那时候阴沟里要是翻了船,再让那个手柄通天的将船在拉上来不就好了。
自己只要到时候不作茧自缚就无任何大碍。
想明白后,弗陵也都轻快了很多,连被带着往皇帝平日里处理公务的议政堂后殿都没有任何异议。
可身后那人的异响却引起弗陵的不明所以。
她停下脚步,冲他喊去。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这好不容易要回宫了,难道你还不高兴吗?”
及阅脚步一顿,摇摇头道:“没有不高兴。”
弗陵反身折返回去,走到他跟前道:“那你开心一点,整得跟我出去一趟多委屈了你一样。”
“还是说,你在担心昨晚我们夜不归宿,皇帝会因此责怪于你。”
“不用担心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让他动嘴皮子他都懒得动,更别提动刀了。”
及阅讪讪地扬了扬唇角。
“我笑了。”
心说:您可还满意。
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权当他开心吧。
弗陵摆了摆手,无语凝噎。
转身大步而离,“算了算了,以后我再出来,一定不让你家陛下把你分配给我。”
“我并没有……”
眼瞧着这已经进了议政堂后殿,眼瞧着再过不久陛下酒会从前殿结束议事直回后殿,及阅忙小碎步走到弗陵面前。
“只是王爷有事情交待于我。”
“哦!”弗陵玩味地挑了下嘴角,好奇地问:“何事?”
“姑娘当时走得急,其实王爷这事要当着您面亲自说的。”
“说吧说吧。”
及阅说:“王爷求我劝说您,让您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及他在外购置私宅一事。”
弗陵皱眉:“这点小事?”
“嗯嗯。”
“不对,为什么啊。”
及阅自己也一筹莫展,“王爷没说。”
随后,索性从兜里将当时不劳而获收下的东西给她掏出。
“这是当时王爷硬塞的钱。”
“我不要要,给姑娘您吧。”
弗陵讶然,手微微往前伸了一伸,触到那点不切实的厚度,心底忍不住啧叹数声。
“好的。”
“你让你家王爷把心放在肚子里,收钱办事,这是我的拿手强项。”
李璮这好小子,小小年纪就敢学人金屋藏娇,还敢塞钱封口。
还封的是自己的口。
这不是欲绝还迎,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果然是年纪轻。
如今就差罪证确凿。
可罪证,又不是那么好抓的。
······
等皇帝议政,回到后殿时,弗陵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的罪证要从何处抓起。
又担心今天的行为已经打草惊蛇,李璮会否狡兔三窟,等自己再去抓的时候,就变成了冤枉良民。
早知道就该将及阅给留在那里才是,自己真是失策。
被关了几天,没怎么摸算盘,连脑子都不怎么灵光了是吗?
弗陵抬手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后方脚步回响。
眼瞧着那位过来,弗陵拎着她特意去自己在京师开设的酒楼中搬出来的那一坛子佳酿,微微一笑。
“抱歉,昨晚……”
皇帝大步走了过来。
凶神恶煞的样子看得弗陵错愕不明,下意识地起身后退一步。
皇帝脚步一顿。
只是一顿,他依旧抬脚走进前来,周身凝散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之势。
弗陵险些将酒坛子拎起来。
突然的拥抱让她错愕不明,身上压迫住的重量往她不由自主地往后方躺椅上坐上去,胸口也被压迫得有些闷得慌。
“我知道,她难产,很危险,最后还是救下了她,母女平安,你很好,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是你不要他们的,你做得对。”
灼热滚烫的呼吸压在脸侧耳畔,弗陵戳了戳他肩头,“头又疼了?”
“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话音一落,皇帝便睡过去了。
弗陵一脸茫然又无奈。
本来还准备好告状的,哪知道现在就只能等他醒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