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班都有自己的一个总群,每个宿舍又有各自的宿舍群,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协会,再下到每一个性格合得来的人,即便两个人凑合成的群,都开始窸窸窣窣在冒泡。
昨夜因***的事情爆发过惊涛骇浪,今儿还有余波微漾。
“你们发没发现,昨天白皑皑发的那张**已经被她撤回去了,你们有谁保存?”
“照片撤回去了?我没发现……”
“果然不见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手滑?还是故意祭出一招试试水,陆续还会有下文?”
“可白皑皑不说话,陈连芝也不回应,一开始吴奕缈还帮着白皑皑说话,现在不管我怎么私戳她都没回应。”
“我看这事本就玄,如果是真的,白皑皑干啥心虚把照片撤回?”
“如果白皑皑发的是合成的照片,那岂不是在污蔑陈连芝,还侵犯她的肖像权?后来担心这事闹大,她才不敢说话。”
“我就静静地不说话,静待下文。”
“坐等吃瓜。”
“期待反转。”
“吃瓜+1……”
“……”
大家攒着好奇和探究,抱着手机追踪事态进展,隔三差五地便刷新一下微信群。
“号外,号外……”距离白皑皑爆**事件的第二天早晨8点45分,有人开始在群内发惊悚表情包。
“我刚才看到陈连芝了,她一个人去食堂吃早餐,眼睛红红的,我凑过去想安慰她,但你们知不知道我都知道了些什么吗?简直耸人听闻拍案叫绝。”其后跟着一连串吃惊表情。
“快说正事,别藏着掖着。”
“我这一整颗心都因为这***揪了一整夜,你还吊我们胃口,是不是人了?”
爆料人发了个抱抱,“白皑皑自杀了!!!”
“什么?”
“什么自杀了?”
“她为什么要自杀?”
“那她人现在怎么样?”
“……”
一串连着一串消息跟搭积木一样堆叠上去,伴随着一系列询问自杀原因的消息框,刚才第一手爆料的人道,“跳江自杀,好像是考研失利,情绪失控,但最后被救回来了,人现在在医院。”
“幸好没事。”
“那她发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爆料人,“陈连芝说,她和白皑皑宿舍四年,这四年来她亲眼目睹了白皑皑一直准备考研有多辛苦多艰难,但前阵子她考研出了点小差错失利了,这四年的努力就等同白费,自那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对劲,时而情绪低落,抑郁寡欢,时而情绪激动,有厌世行为,总之就一个敏感多疑,怀疑身边的人都背叛她对不起她,而且昨天白皑皑发的那张照片是白皑皑找人合成的。”
伴随着爆料人敲击完这一段话后,又随即贴上去一张照片,正是昨夜激起波涛骇浪的**,照片上有用红颜色标识出来的字体,证明照片是人为合成的证据。
“好在昨夜的照片我及时下载下来了,后来白皑皑撤回照片我就觉得奇怪,她若不心虚怎么要把照片撤回去?今天找了摄影协会的同学看了,他们是专业的,在校外还开了工作室,跟我说了照片里的这几个细节,也就是用红颜色字体标注出来的这些,都足以证明这张照片是人为合成的。”
爆料人,“白皑皑故意栽赃陷害陈连芝当别人小三,但她胡思乱想神智失常,行为动作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而且她现在人还在医院,陈连芝说她也不好继续追究,毕竟白皑皑是她宿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昨天一整天都不敢看微信,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还跟我说,求我们不要再发那张照片了,求我们给她一点颜面。”
一阵鸦雀无声后,有人缓缓地开了口。
“所以,是我们搞错人了?!”
“也就是说,陈连芝是被冤枉的了,白皑皑是自己考研失利,神智失常就来祸害别人,这也太……还好我舍友没考研。”
“法治社会下,肆意传播谣言诽谤他人声誉可是要判刑的。”
“昨天被溜出来骂了一天,现在才说她是冤枉的,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而且这种照片流出去对女孩子来说就是一个死。”
“抱抱我的小可怜阿芝。”
“昨天谁站队了,快出来给陈连芝磕头道歉。”
“陈连芝对不起。”
“昨天我也骂了,对不起。”
“对不起……”
“……”
“好在我一直保持理性,慎重吃瓜。”
爆料人,“不管如何,这件事都是出在我们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都把这件事烂在我们自己肚子里,不要乱传出去,否则丢脸的是我们班级里的每一个人。至于陈连芝和白皑皑,我相信公平终究会眷顾正义的一方。”
······
医院。
弗陵在睡梦中正睡得酣,可边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嘀嘀咕咕地像苍蝇,嗡嗡嗡地乱叫,吵得人连觉都睡不好。
心烦意乱。
弗陵懵懵怔怔,脑子里更是一片混沌。
等她彻底地睁开惺忪的睡眸才发现,自己又回到医院了。
她怎么记得,自己是在沈医生家里煮元宵吃?
怎么这又回到医院了?
这下她是彻底睡不着觉了,翻了个身子,忽然轧到一双手。
“皑皑,皑皑,你醒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
睁开眼,目光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
白皑皑父母,肖阳,都在呢!
就算躲得再远,还是逃不开要面对现实。
“醒了,醒了,快去叫医生。”白皑皑的父亲白正声忙唤。
肖阳蹭地一声伏趴在病榻前,眼眶里缠绕着血丝,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掌心中。
“皑皑,皑皑,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竹马,你戏可真多!
弗陵阖了阖眼,又想睡去。
难道元宵是假的?
去沈家也是假的?
去喝酒更是假的?
怎么回事了?一睁眼看到的怎么就是这个虚情假意的渣男?
·····
白皑皑父亲白正声是在机关单位上班,工作稳定,收入一般,因为性子忠厚谦卑,晋升的可能性不大,这些年也一直务实地在岗位上,兢兢业业了快有三十多年。
母亲林琴当年是税务局的小职员,后来有了身孕后便辞职,之后专心在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
原主家境普通,但祖上积德,除了现在住着的一套三室一厅外,还留有一座苏州园林式的老宅子,两进一院。
弗陵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后,再看眼前的人,还得觉得有几分碍眼。
“不过就是一个考研,有什么过不去的,要照我说,还不如去考个公务员,有爸爸在前头给你领路不怕找不到工作。”白正声大言不惭。
林琴抚摸着她的发顶,安慰出声:“你周叔的女儿也是考的公务员,暑假那会你周叔找上你爸帮忙。这件事了,不论如何你都得把考研的心思给扔了,现在好多人考研都未必能毕得了业,就算毕了业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工作,有些企业还歧视女性工作者,听妈妈的话,人生在世,还有大把的机会等着你,不要纠结于那些失去的。”
弗陵微微阖眼,将心底的膈应压制下去。
多亏祖上积德,不然有这样一对居安一隅的父母,不知道得有多糟心。
“皑皑,你是困了,想睡是吗?”林琴看女儿眼睑下的青紫,心中微微发疼。
白正声怜惜道,“皑皑,你这些天一直打营养针,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
林琴忙不迭点头,女儿这一醒来都高兴得糊涂了,全然忘了都三天没吃东西。
林琴忙着将煲好的鸡汤端出来。
肖阳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弗陵看着他,蓦然间轻轻地笑了笑。
林琴意外瞥到女儿眼底的笑,看了眼肖阳,心底似有所悟,朝肖阳道,“小阳,你也喝一点,这些天辛苦你了,忙上忙下的打点,如今皑皑也醒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别累着自己。”
肖阳婉拒:“林姨,我不用了,都给皑皑喝就好,我不累,能看着皑皑醒过来,再累也是值得的。”
弗陵低着头喝汤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忍俊不禁,“肖阳,是你说还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