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不屑于跟人吵架,怕变成市井里的泼妇骂街,就算占了理也毫无尊严可言,还会被人当成笑话看去。
可这一刻她希望自己要是没那么多端着就好了,说不过便直接一巴掌挠上去。
薛衡洋洋得意看着她眼下递向自己的这一个满是杀意的眼神,道:“好,我要是能够有命活到那一天的话。”
弗陵牙关紧咬。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祝福他是该长命百岁,好好等着自己报复还是诅咒他英年早逝,这样那张嘴就不会再扒拉扒拉的说些气人的话。
她站得近了,薛衡不仅能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又能欣赏这瞪红了眼珠,鼻头红红的,像极了在大人面前受委屈的小孩。
可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怎么还敢攥起小拳头,看样子是要打人似的。
薛衡忽地皱起深眉,目光落在她软趴趴地贴合在额头的发上。
“你头发好油,几天没洗了?”
弗陵脸颊两侧瞬间晕起一团红雾,弥漫在周身温度也升温了许多,“废话,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至于这么急着去洗澡。”
她话一落,转头就往厕所的方向走,懒得再跟他计较甚多。
薛衡说:“手还没好,最好不要弄到谁,我让护工来。”
弗陵知道他最是独断专权,一旦替人做起决定来,对方没有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别人触碰,也请在这个时候忍耐一下。”
“好。”
赶紧将人敷衍走,她就不信了,这人还能在她洗澡的时候蹲门口视察情况。
······
可她似乎低估了薛衡的厚脸皮。
弗陵已经在厕所里放好水了,等着他说的护工过来,也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出去。
可这水都放了一大缸了,她探头出去门外看还有薛衡的身影,一时间紧紧地皱了下眉头。
多不要脸啊,女孩子洗澡他还要在房间里候着。
肯定是变态无疑了。
这还让她怎么敢洗头啊?
薛衡还在房间里晃悠,跟个阴魂不散的孤魂野鬼一样。
弗陵哪里也不敢出去,更不敢脱下衣服,还将门口放了一个水桶,生怕他会变态到闯进来。
水声潺潺流动,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将喷头关了,没受过伤的一只手在水里划拉出一道长长的波纹。
渐渐地玩上了瘾,整个手臂都伸进水里,泡在热水中,舒服至极,热雾升腾,氤氲蔓延在人的脸上,像是脸上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一般,享受至极。
若不是薛衡在外面,她说不定现在早就脱了衣服下水泡澡了。
她蹲得脚发麻,索性就坐在地板上,上身趴在浴缸边,因为舒服,哼哼闭上了眼。
叩门声突至。
“不是让你等一下。”
薛衡的声音充斥着凉意。
弗陵眼眸瞬睁。
“你烦不烦啊?”
弗陵真是讨厌他这种自命不凡的命令,凭什么说等一下自己还就得等一下。
就算是为了自己好,但他语气的过于强势,还是让人心底的叛逆感
“你的手还不能碰水。”
弗陵皱了下眉,心说他怎么就耳朵那么灵,这么细微的声音都听得见,不会是在门口就扒在外头的墙上听里面动静。
可他到底也是好心关心自己的伤势,弗陵只好道:“还没洗,行了吧,护工怎么还不来?”
薛衡环着手,就站在厕所门外,目光如放寒剑。
“你说谎也不打草稿,我都听到水声了。”
弗陵气急败坏,“真的没洗,你怎么就不信,你这人可真是麻烦。”
她扶着浴缸边沿站起,走到门边要开了门,瞧着这一副道貌盎然的模样。
“我好歹也是女孩子,洗澡的话,你在门口候着,不方便吧?”
薛衡手里还握着手机,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脸庞上,额上的长发还湿软着,挺翘的鼻尖还挂着莹莹如玉的水珠,她斜倚在门上,声音柔软地发话,即便是质问都带着软糯的语气。
薛衡脸色凝重地说道:“是不方便。”
“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自毁前程,你有警惕心是很好的,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我这般如此自觉。”
薛衡话音落,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没有自夸的意思。”
弗陵舔了舔唇角:“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我第一次见到。”
薛衡将手机插回兜里,一本正经地说道:“护工刚才听到我们的对话了,或许觉得你刚才将她比作下人这件事感到备受屈辱,跟我说以后不干了。”
弗陵愣了一瞬,纳闷道:“怎么回事?我不就比喻一下,一个两个的这么敏感?”
她这还等着人给她洗头呢。
薛衡说:“一个两个都这么觉得的话,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我就是.......”弗陵一时气得不知所云。
口嗨,顺嘴那么一句,只是简单比喻一下。
“就好比你刚才对我的错误审判,要是换成别的男人,你能像对我这般对他们如此放心?”
弗陵:“......”
此时此刻弗陵心底想的全是,薛衡为什么连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把死的说成活的,指鹿为马,道理还一茬一茬的,难怪短短几年内就能成为律界新晋翘楚。
他是将敌人气死后逐步上位的吧。
可这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算了。”
她颓败地摆了摆手,自己跟个律师较什么劲,又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
薛衡见她语气发软,蔫蔫地拖着脚步从厕所里走出,心情落寞的样子,不解道:“不是还想洗头吗?”
弗陵没力气回,却也挨不过那人目光灼灼,好似自己要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便誓不罢休。
弗陵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争辩什么没有实质性意义的东西,只道:“我不洗了,我现在想睡觉,等手好后我再洗。”
“还是洗吧,太油了。”薛衡似是很嫌弃地睇了一眼过来,不待她思考,就拉过她的手。
掌心的熨帖一时间烫了她的手,待反应过来,人已经径直将他拎到浴缸边。
“你是想怎么洗?”
薛衡自言自语地说:“还是靠在这里吧,弯着腰。”
他指了指浴缸边,正是她方才在蹲着的位置。
薛衡解开衬衣袖扣,往小臂上将两边袖口捋起,手臂结实,肌肉线条流畅。
他微收下颌,脸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好像是不以为意间才顺便帮这一个忙。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弗陵:“你不会是要把我掐水里最后还污蔑是我自己溺水而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