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是。
在自己印象里,即便她很少与自己正面交锋,但她绝对不是那种只长胸口不长脑子的蠢货。
齐少辛微微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似是惊讶于她竟一句反驳都没有,竟然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乖顺地去拿拖把。
厕所换下运动服时,听到外头几个女生竟是在一块窃窃私语。
“宋砚喜欢她哪里了,就那么一张脸,说不定是整的,一脸的妖媚气,这怕是从她妈那里遗传来的。”
“她穿着的也不算什么大众的牌子,看来齐家对她不怎么样,难怪齐少辛会这么讨厌她,要换做是我,不弄死她才怪,还能容许她住进家里来。”
“就算穿着再普通的牌子,可气质都摆在那里了,你们中有几个说能比得上她的,要我看来,宋砚喜欢她又有什么不可能?就我打听到的,不止计算机系,全校将她列为理想型的男生可不少。”
“得了吧,宋砚那是什么家庭,她以为自己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和气质就能攀附得上吗?除非她想跟她妈一样,继续给人当小三,把这优良传统承袭下去。”
齐少辛心底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她从来都不会心疼齐宥被人这样骂,她只是不愿意听到自己家里这些事被学校的人知道,甚至公开传播。
可这一次回学校后,也不知道是谁到处在造谣,将齐家的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
本来那些传言自己和孙腾宇怎么样,根本无法让她起出国留学的念头。
相反的,驱使她起了出国念想的,却是因为她这个人。
齐宥,对她而言就是一个耻辱,镌刻在她的骨血里,时时刻刻告诉着自己,人生中有这么一个污点。
她长得再漂亮,她在父亲面前再如何地乖巧懂事温顺,她的成绩再如何地好,她再如何与宋砚总传出那样让人揣测的消息,都昭示着自己的样样不如她。
“没听说过打狗也要看主人?”
齐少辛推门而出,笑盈盈地望着那几个说闲话的人。
那几个哄堂大笑的女生倏然就静谧了下来。
“不会是同情起她来了吧?我的天。”那笑得最欢的女生捂着嘴,貌似惊讶道:“这正牌的大小姐还能和那私生女处出感情来了,这什么鬼。”
齐少辛道:“我不介意你们怎么搞她,但再被我听到你们在背后嘴碎我家里的事,信不信我对你们不客气。”
她的性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在她们这一行人中就是个大姐大,说一不二。
只不过一场事故后齐少辛看透了很多事,更不屑于与这一群人继续往来。
“我反正是决定这学期结束后就出国的,可你们不一样。”
那女生便索性道:“好啊,本来就看在你的面上不动她,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些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齐少辛洗了手后,一脸冷漠地看了她们最后一眼,推开厕所门要出去,忽然间脚下一滑,啪地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地上。
痛觉传遍四肢百骸,齐少辛已是疼得忘记了惨叫,手摸着地上那一滩的泡泡水,掌心握成了拳,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唾骂那个名字。
齐宥,我跟你势不两立。
······
弗陵心情很是不错,走路的步伐都带着轻快。
虽然回去肯定要被齐少辛找麻烦,但她却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一开始只是路过,没注意到篮球场内状况,只是听到路边一女生大声的吼。
“宋砚宋砚,我要给你生猴子。”
真大胆啊,果然是年轻充满活力的大学生活,真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顺着那几个放声尖叫的女生视线过去,弗陵很快便搜寻到那在篮球场上发光发热的男生身上。
他混于一群年纪相仿的大男孩中间,带着球在球场的一头奔跑到另一头,穿插在人群中,手中的球几次险些被抢,都被他巧妙地护了回来。
到了那白线处,将那球夹在腰间,旋体转身,避开横冲直撞上来的一人,接着右手单独轮起了篮球,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侧身砸进篮筐!
“砰!”
篮网震荡下,球场看球的女生骤然大声地又吼了起来。
宋砚落地,转身。
弗陵忍不住仰头望了望那轮红色的太阳,抬手遮了遮那耀眼的光。
她要不然也迷失一下。
树木的影子那将余晖劈得碎裂,斑驳细碎,或深或浅,都晕在脸上。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乱了的呼吸扑在脸前,运动过后的身体,刚韧遒劲,汗味明显,但并不冲。
要不是有那铁栅栏将他挡在篮球场里面,弗陵敢肯定宋砚一定会冲过来扑倒她。
他将左手搭在栅栏上,目光灼灼,眼底的欲望毫不掩饰。
“别人说要给我生猴子你就没什么感觉?”
弗陵拱拱手:“祝你子孙满堂。”
宋砚笑了,这才像小狐狸的本性,“怎么过来了?”
天知道这是第一次看到小狐狸来看他打篮球,吓得他刚才险些失手,好在没有丢分,动作更是控制地霹雳无敌帅,几乎是把毕生所学都拿出来了。
这脸皮可真是厚如城墙,弗陵忙撇清:“刚从体育馆出来,路过。”
“早就听说你加入了练啦啦队。”宋砚看着她那披肩的长发,想象着她若是在篮球场给她跳舞助威会是什么样的风采,忽然很想摸那柔缎一样的长卷发,忍住喉咙口的痒意道:“学得怎样?”
弗陵瞟了他一记白眼:“还好,反正没有退步空间了。”
宋砚又是忍不住想上前摸摸她的脸,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喉咙口吞咽着,声音沙沙:“有水吗?”
弗陵刚想说没有,那三只手指从直接伸过来,隔着栅栏,听到他说:“你包里有水,你包里有保温瓶。”
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砚是绝对不会告诉她有一回自己听线人说小狐狸班里那位小白脸写情书塞她书桌缝里,便着急忙慌赶过去,趁她不在教室的瞬间将那恶心的东西销毁。
那个时候自己便在暗处里看到她抱着粉蓝色的保温瓶回来。
弗陵当即往后退开一步,拧着眉头盯着那只伸过来的魔爪,将包包往自己的位置扯了扯,竟是没扯过来。
“宋砚。”
听那声音便难以压制的心驰神漾,再看看她那眸子水润,眉梢细软,即便是杏目圆瞪着自己时依旧带有一种难以明说的艳色,沉声道:“乖,别人都看着,给我点面子。”
语气软和,是认真地在同她商量,可那手腕用力,带着人直接撞上了中间隔着的铁栅栏。
周遭灼热的视线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女生的眼睛里全是嫉妒。
那些面无表情,镇定理智下,是经历了多少次相似的场景才能如此表现,连徐静自己都相信她已经免疫了。
她真的能做到什么都不在意吗?
弗陵不确定,却极享受着那些女生眼底的妒火:“要给你水的人多着呢,找别人去。”
宋砚却道:“我就要你的。”
弗陵盯着那三根手指,面无表情道:“我包里有圆规。”
宋砚眉心跳了一跳,竟是不自觉地缩了手回去,竟是真以为她会随时随地抽出什么尖锐器物来。
弗陵肩膀轻耸,咬着唇角让自己不至于笑得得意忘形。
宋砚磨了磨牙,若不是因为门就在一百米开外,现在就去将人给抓回来好好训一顿。
弗陵收了笑,从包里拿出一瓶未开的矿泉水,想从栅栏缝中塞过去,缝隙却极小。
她耸肩,本想说要不就渴着吧,反正不喝水也死不了人,可到底是同情战胜了理智,指了指头顶,随后往身后退开了几步。
宋砚意会。
这是要从上头扔过来。
宋砚后腿几步,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却是一顿。
她今天穿着灰色的小短裙,只到膝盖以上,下面是两条修长光滑的长腿,笔直,修长,腿肚子上不见丝毫赘肉,线条极好,搭配着小白鞋,的确令人赏心悦目,清新可人。
上身则是白色的卫衣,不过也是短款,手拖着矿泉水瓶往上举时,衣服下摆被带起,露出那一抹瓷白。
宋砚眼前一晃,头皮微微发麻,只见她身子在往上跳跃的时候,用手压着衣摆。
她倒是怕走光。
可那邪祟横生的微风却差要将那裙摆掀起。
他抬眼,声音寡淡道:“别动。”
弗陵纳闷,却见对方瞳孔漆黑,似有黑瞳,视线灼灼扫了过来。
她抿着唇:“确定不要了?别后悔啊,我可赶时间要走。”
宋砚扯了下凉薄的唇,忽然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在她纳闷,惊讶,错愕,震惊,以至于瞳孔放大间,忽然向前奔跑,抓住那铁栅栏,脚用力一蹬。
那至高点,阳光晃人。
弗陵几乎是被他给吓住,一时忘记了反应。
宋砚落地,起身,眉眼扬起来,桀骜、嚣张又恣意,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里倒映着的也唯独只有她。
身后又是爆发了一长串女生的尖叫。
置若罔闻。
他一步一步逆光走来,双脚沉稳有力,踩在地面,如同鼓点砸在耳畔,平日里那双轻佻的眸子此时目光深邃,有星辰璀璨,又像有火焰燃烧。
宋砚直接将她手里握着的矿泉水瓶拽走,拧开瓶盖,扬起脖子灌了一口,才逐渐消磨喉咙口里的火气。
可还是有一些东西隐藏不了。
“你先回,我还要一场球要打。”
他侧过身,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眼里明目张胆地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