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敏接二连三受挫。
第二次过闻家,早早便把兰天昕母亲给守到了。
可即便是她多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无法改变兰天昕母亲执意买卖女儿学籍的事情。
无奈之下,不然也不会像两个不顶事的孩子诉苦。
在她眼底看来,自己作为兰天昕的班主任,孩子不管出什么天大的事情,她这个作老师的都必须顶上去。
而这一次她唯一算错的是,自己空有一腔热情,却全然没有顾忌到或许旁人根本不需要。
旁人不需要也就罢了,偏生这周围就坐在了看透全局,却乐此不彼在拱火的人。
弗陵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便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是“尊师重道”,捧着一杯水就碰到她手指间。
严敏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心底终究是叹了口气,无奈地对兰天昕说:“我跟你妈商量了好久,但你妈妈还是......”
她语气犹豫,几番看向兰天昕说:“这件事不能再这样不了了之下去,我打算报警,写信去教育局举报,若是不行在,只能求助于媒体。”
兰天昕脸色惨白,却始终未能给她提出的建议持以肯定。
弗陵看着好笑,清了清喉咙说:“老师,就没有一种办法,能够不伤和气,既能保护她们母女俩不被扯来人们的视线,又能取回自己想要守住的东西。”
严敏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两全其美的事情。”
“总而言之,也就是说得罪闻家势在必行。”
弗陵从她这话得出总结,对还在犹豫不决,左右为难的兰天昕道:“所以说,一定要有当事人,受害者站出来,我家那老头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隐瞒,至于得罪不得罪,只要你占理,他绝不会是非不辨。”
“一定,必须......”兰天昕嗫喏地动了动唇角,说:“一定需要我站出来吗?”
弗陵但觉好笑,看她一副这也不肯干,那也不肯做的样子,说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不站出来,还要别人怎么帮你?”
总不至于让坐享其成的闻先旭动手拆穿自己。
看她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子,弗陵舌尖紧紧地抵了抵腮。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就是连试试都不肯,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外人为你疲于奔命吧?”
······
这分明就在一块说得好好的,兰天昕忽然就红着双眼跑了出去。
弗陵一头雾水:“为啥要跑?”
严敏也被她瞧得一脸的莫名,对弗陵说:“你这样看我做什么?还是说我脸上能看出来什么答案?”
弗陵抬了抬下巴,望着兰天昕跑走的方向抬了过去。
现在要做一件事可真是够难的,不帮你也就算了,还要拖你的后腿。
“真是自私呢。”
她动了动唇角,轻声腹诽。
严敏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件事真不是自己一头热就能做成的事情,忽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她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针对性那么强,的确是伤害到她自尊心了。”
弗陵扯了下唇角,冷笑道:“自尊心自尊心,什么事都能扯到自尊心,都快吃不饱了那点自尊心又有什么用?”
严敏看她冷漠的表情,说:“现在学籍转卖已经成为既定现实,不管我怎么说,她妈妈都很无动于衷。”
“她害怕会让她妈妈在这个家里难做,又顾念着你父亲当年对收留她们母女俩的恩情,半点都不肯报警。”
弗陵翻了一记白眼过去,嗤声以对。
“老师,我说你是不是书呆子?从她们母女俩这里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你就没想过走另外一条路?”
严敏说:“我哪没想过,报警,找媒体,我有一个学姐是做公众号的,写过不少10w+的文章的,都跟我说愿意给我们提供帮助。”
话音落,她颓败地叹了口气。
“可我这么多方案提出来了,她还不是得顾忌你爹?”
弗陵“呵呵”了两声。
她这哪里是顾忌老爷子啊,分明就只是一直在底下虚张声势。
所以怎么可能会同意她提出来的解决方案?
想要两头都拿,如今却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只怕到时候连芝麻碎都没有。
“我要是能想得到我还用在这里干着急?”
弗陵似笑非笑地环起来手,“解决不了问题你不会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怎么不试着去找我大嫂?”
“你大嫂?”
严敏一脸恍然大悟,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受害人不帮忙,那我是不是也能试着说服一下施害者?我只要劝她改邪归正,是不是就不会再继续做这种违法犯罪的行为了?”
弗陵无语地抿了抿唇。
心想,这是不是被兰天昕给气晕了头啊,怎么会认为能让她大嫂改邪归正?
天真。
可看她这样一幅期待值颇高的表情,到底也不忍心摧残她的这一份希望。
然事与愿违,范玉舟即便是在严敏的威胁下,依旧没有半分心虚和害怕。
更甚至,连带着严敏的身命安全都给威胁上了。
偏偏她这一招对别人或许好使,可对刚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圈的女人来说,这还真是没有任何震慑力度。
看着她被人当成疯婆子给赶出了闻家,倒是出乎弗陵的意料。
不曾想,这范玉舟还真挺毒的,在发现塞钱封不住严敏的嘴后,就动起来别的念头。
到底是害怕她回去的路上遭遇什么不测,弗陵决定守着人跟她一道回去。
反正在她大嫂知道严敏是她请来的家教老师后,就相当于是把自己给划入了她们的阵营。
若不是因此她还总当一个在背地里拱火的小人。
“要不是你说你要回家给孩子喂奶,我还真不想放你回去。”
弗陵抬眼逡她。
严敏心虚地看了眼身后:“她没再派人跟上?”
弗陵耸肩,跟,自然是跟上来了,就看看她到底是真为了学籍这点事就要杀人还是灭口。
“那现在怎么办?”
弗陵又是一阵耸肩,说实话,自己也没辙。
可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无好笑不笑地抵着腮帮,忍不住笑。
“你说你要不也别干了,这么怕。”
“我只是怕累及家人?我还刚刚做母亲,我女儿才刚刚出生,她不能没有妈妈。”
“......”
弗陵语气一顿,一时间愣然。
在自己觉得只是一桩游戏和玩笑时,她不过是一个还在哺乳期间无时无刻不为自家小孩担心忧患的母亲。
这件事本不该是她的责任,如今却被自己给拖进来这趟浑水,而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却还始终把这件事当成游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