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最怕累了,爬山对于懒虫而言就是种极限运动。
可今天可是为他破了例。
可很快地弗陵便翻了脸。
“你家难不成是住在这山里面?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从早上到晚上,我现在两只脚已经不像是我自己的脚了,到底还要爬多久?”
她脸上因为运动过度导致得急喘,两颊连着脖子一片通红,双脚发软地蹲在山路旁,不肯再挪动一步。
朱然随着她半蹲下来,鼓励性地笑说:“再爬一点点,估计就够了。”
这句话已经听多少遍了?
弗陵拼命摇摇头,手捂着嘴,头晕目眩,甚至有些想要呕吐。
她摆着手,说什么也不愿再走。
朱然看她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也知道今天她定然是累极,索性也不再强求她继续走了。
反正自己到底也不太记得清楚那个埋骨之地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有些路痴,何况过了小半年的事情,脑子里现在也只是很模糊的一个印象。
身边有绵绵的青草香,唯一不足的便是沾了些许雨水。
朱然也懒得再挑剔这些,席地而坐,说:“要不然就在这里休息一会。”
弗陵看他竟还有闲情逸致休息,还真是气得牙根痒痒。
“朱然,你除了吓唬人就没点别的本事?”
朱然一愣,还没意味出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弗陵拧了一眼,舌尖掸了掸后槽牙,咬了咬腮边。
“就像电影那样,被感染了病毒后的变异出来一种特殊能力,有些人还会分化出三四五六种,总之很厉害的样子。你说说你,既然成了孤魂野鬼,那应该也有什么特殊异能?”
“又或者,你心情变化是否会影响天气?会不会一悲伤难受就下雨?那你能不能先行个好,放个晴天出来,毕竟晚上山风有些冷。”
弗陵眨了下眼,满怀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企图得到什么正确的答案。
朱然唇角略微往上一扬,好笑不笑地看着她。
“你别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别把脑子给看糊涂了,本来成绩就不怎么好。”
弗陵瞬间拉下脸来。
她成绩要不好能考得上全年级第一?
就算有好运气的加持,但自身没有点真本事的话早就被淘汰了。
“所以你除了吓唬人外,什么也做不了?”
朱然抬笑着手,胡乱地抓了抓一把头发,挨着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一张脸上都挂着不以为然的神情。
“已经很厉害了,毕竟我还能堂而皇之地站在日光下。”
弗陵一阵无言以对。
这鬼既然那么乐观,那她还替对方操心什么?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后,转身逡巡着周围的黑黢黢的环境,不时地听到几声不知名的动物低嚎,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手。
听着声音,莫名有些像是狼群,但也有些像是其他野兽。
毕竟深山老林多野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最好是不要出现大型食肉动作,毕竟现在的自己可是细皮嫩肉的。
山风呼呼,呼呼地在整个谷底吹过,朱然不时地跟自己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弗陵没意识到他这是在转移自己紧张的心情,只是吞咽了一口唾沫,随口说道:“你上山来,是要抓萤火虫吗?”
不过只是随口一问,想驱散那些萦绕不散的动物低嚎声,也是想说说话给自己壮壮胆驱驱寒。
朱然顿了一瞬,说:“我才没有你们小女生那些无聊的心思。”
弗陵:“那你来这里究竟做什么?总不至于是来这里露营的,明天早上要是回不去,估计我妈会急得跳脚......”
说着说着,她轻轻地叹了一气,转身收拾自己带来的书包。
“早知道我就带上点工具了,现在身上除了一个包包,包包里也只有一件外套,什么都没有,山上的夜里还那么冷,水在上山的时候也喝得差不多了,面包也没有,不过沿途我发现一片木薯地,拔了几个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钻木取火。想指望你呢,你却不会什么异能。”
朱然却忽然间默不作声了,抬着眸,一直望向她身后处的茂密丛生的荆棘丛中过去。
弗陵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眼,不过那处到底也是一片密密麻麻,看不清楚任何。
可一阵迟疑后,弗陵心思微微一动,转过头去问他:“该不会他们将你埋在这个地方?”
朱然目光微深,看了看自己,唇舌嗫喏地动了动。
弗陵急问:“是不是?”
他却是一副木愣木愣的模样,眼神怔怔然地看着自己。
就算再迟钝也猜测出来是什么,弗陵气急又说:“你不早说。”
她急忙起身走到那一处过去,可因为天色过暗看不见脚下的乱石堆,左脚却是一崴,不小心给扭到了。
朱然疾步上前搀住她,一把将其拽了过来,目光垂落在她崴伤的左脚上,拧眉怒道:“你干什么?不是要休息吗?”
弗陵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盯着他看了一眼。
“早点找到,难不成继续让害了你的人逍遥法外?”
朱然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那么大一块地方,你怎么找?”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笑,“我可不是曝尸荒野,难道你徒手挖啊?”
弗陵拧了下眉头,指着那一处:“可是……”
可是那里不是有你的埋骨之处,或许找到后就可以立案,这样朱家人就别想安安心心过个年。
话音未落,却听他说,“你脚都肿了。”
这个时候是关心她脚伤的吗?会否有些顾此失彼了?
朱然半俯下身去检查她崴伤的左脚,将鞋袜褪下后才发现伤势不容小觑,眉心微微拧起。
“脚踝都肿了,不痛吗?”
看着他手心处还握着自己的脚,弗陵只觉得别扭极了,“这个时候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不说这些说什么?”朱然瞟了她一记白眼过去后,但觉好笑。
“刚才胆子不还是挺小的,连狼嚎都怕,现在呢,怎么一下子就变胆大妄为了?”
弗陵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探过脑袋去问他,“你还记得……他们把你放藏在哪吧?”
一直不怎么愿意在他面前提及起尸体这两个字,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下意识总以为他还活着,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特立独行的方式。
朱然看了她一眼,少顷目光微微垂落,眼瞳如墨染般漆黑深邃,看不见一丝光。
“当时还尚存一丝意识,但他们应该不知道,以为我死了,又或许知道,但当我已经死了,便随手埋了。”
弗陵愣了愣,森寒的凉意浸透了整颗心脏,说:“那可是杀人,你可是受害者,为什么你说得这么轻松?”
他嘴角略微往上一扬,故作轻松地一笑。
弗陵但觉可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