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章 守寡的表小姐45

  李恪从不希望有人替他报仇,那些事情在他眼底看来并无所谓。

  即便没有皇宫里的那一遭,自己所剩的时间也无几。

  临死前,他为王府安排好了一切,确保府内的数十口人不会因为他拖累连坐。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南姝的入局,会打乱他自视甚高的一切。

  让他日渐开始后悔当初那个选择,是否是他的不对。

  或许再重头来一遍,自己会如何选择。

  在保护曾经与自己南征北讨,出身入司的士兵,还是选择自己独活,以期能见到某个小娘子,告诉她,无需在给他守寡。

  可或许再重来一遍,自己依旧会坚持最初的选择。

  在他的世界观念里,从来就没有个人情感,有的只是家国天下,有的只是征战和死亡。

  他从来没有一刻真正为自己思考过,后路如何,将来如何,都只会一个不定数。

  可听到她点头同意帮忙时,李恪很想帮着她反驳,阻扰她,劝诫她,不要去,不要做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别去,这一切跟你无关。”

  “你怎么这么蠢?你依仗着自己什么了就随便同意?”

  李恪恨极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一直以来都在她身边守着护着,看着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却无人得知。

  大佛寺前,登楼鼓声阵阵,佛音缠绕,绕梁三日。

  弗陵看着自己所处之地,却是怨声载道,幽幽长叹了好几口气。

  “哎,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总是来给人擦屁股。”

  到底还是答应帮着孟汀从这里将他那个走了岔路的好兄弟给带出去。

  之所以孟汀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还是在于,此刻皇帝就在大佛寺内暂歇,听了无禅师讲禅。

  而大佛寺内守卫森严,是一只苍蝇都休想从里头飞出去。

  唯一的希望,却是皇帝让皇室宗祠内所有的皇亲贵族,都必须在此刻,上大佛寺,陪他一起听了无禅师讲禅。

  说起来这个皇帝也是奇了怪了,前些日子还信奉道教,追捧者那养生修仙、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如今八百年不曾踏及的大佛寺,却忽然迎来了圣驾。

  皇帝心思难以猜测,捉摸不透,谁也说不准他只是忽然抽了什么筋。

  弗陵原本可以不去的。

  虽说皇令上是说所有皇亲贵族,但这次皇帝口谕下发的地点,却唯独少了临江王府。

  好像一夜之间,随着那位的离开,整个临江王府就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雾霾,消失不见,在众人的视野中也逐渐远离。

  可弗陵却不请自来了。

  没办法,谁让她心软应承下来孟汀的话。

  在淳于楹的计划里,今晚的剧情是这样发展的。

  庄严肃穆的大佛寺内,无人知晓了无禅师已被敲晕。

  神秘来客女扮男装,假扮成大佛寺内德高望重的那位和尚。

  等给拿昏君出场时,当着其面为他讲禅的时候再来一个突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李恪的血仇得报,自己终身遗憾也得弥补。

  弗陵因为这个错漏百出的计划紧紧地蹙着眉头。

  别说孟汀难以接受了,就自己也始终想不通,守卫如此之森严,她怎么敲晕了无禅师?

  还女扮男装?她当刺杀是开玩笑吗?

  小易听到她满腔腹诽,忿忿地斜睨了她一白眼,狠狠地哼了几声。

  “这得要怪您啊,假好心。”也要怪自己,没有生来一副舌灿莲花,将小姐说服不去帮这群自取灭亡的蠢货。

  弗陵被反驳得,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错了吗?

  相反的,小易没错,这真还就是一蠢一窝了,连带着自己都被沾连,带了几分傻气。

  “对不起,王妃,您要是觉得为难……”

  弗陵说:“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来跟我说这话,未免有些假仁假义吧?”

  “抱歉,我实在……”他喉咙口一阵艰涩为难。

  小易瞪他:“闭嘴。”

  要早知道抱歉就不该将她家小姐骗到这种地方来。

  “算了。”弗陵一脸无所谓,英勇就义的感觉。

  “你进去也没有,留着外头等着接应,小易陪我进去便好。”

  何况孟汀不在外头也没人能够给她传讯。

  小丫鬟闻声一顿,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了过来。

  “怎么?你这就怕了?”

  “没,等奴婢找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一定要狠狠地撬开她的脑袋。”

  听听多么侠肝义胆,壮志凌云的勇气。

  孤胆英雄弗陵拍了拍视死如归的同伴:“我等着看。”

  ······

  淳于楹不信神不信佛,她过去在西凉,父亲便是因为萨满教而加速了死亡。

  西凉王听信萨满教众的人信口雌黄,张口闭口就认定她淳于一族为危及家国动荡。

  淳于楹的父亲死了。

  她为了活命,为了报仇雪恨,跑到敌国,投奔了父亲曾经旗鼓相当的对手。

  李恪。

  她为他提供西凉的军防部署图,利用自己对故国地形的熟悉和人文风情的了解,以及西凉王庭的分崩离析,帮助他获得了大大小小多场战役的胜利。

  如今走上这条叛国之路那也是被他们给逼的。

  她认定,李恪能为他推翻西凉王庭,为她父报仇雪恨。

  可在狠狠挫败了西凉王庭的进犯后,西凉王送来一纸降书求和。

  西凉王苟延残喘,又借此苟得了一命。

  狡兔死,走狗烹,不管换在哪个朝代,哪个统治者名下,李恪的结局很像自己那位被冤死的父亲。

  她有过同情,愤懑,生气,难过,父亲身死的场景再临人前,可这些统统无用。

  是以她坚定,要为李恪报仇。

  像李恪当初为自己报父仇一样。

  事情像自己想象得很顺利,青年方丈手无缚鸡之力,被她困缚双手双脚好,乖乖任由宰割。

  可刀子并未落到身上,首先迎来的是对方扒衣的动作。

  想想他了无继承大佛寺主持方丈这一职务开始,处理过大大小小多多少少次突发状况,就眼前,让他脑子忽然有些懵。

  “施主,你这是何意?”

  袭击他的人顽劣一笑,骑坐在他身上,便开始动作扒自己身上的衣饰。

  “抱歉,借你身份一用。你就乖乖在这里睡上一觉,外头的牛鬼蛇神,由我来替你理会。”

  了无禅师听出对方是女子,一时诧异。

  “女施主怕是不妥。”

  淳于楹冷声,心底想着既然被听出女性,是否要将他的眼睛也挖出来。

  “有何不妥?”

  了无禅师道:“茶水可借,座椅可借,床褥可借,一切物化于外的事物,贫僧无拒绝的道理,可就唯独这身份难以外借。”

  淳于楹好笑不已:“竟然是个色和尚,还想借床给我,是想与我春风一度?”

  她声音婉转,莺啼一般,随后脸色骤变,冷厉咬牙。

  “想得得倒美,给我去死。”

  一击爆头,砸得他眼冒金星,五感全无。

  即便如此,了无禅师依旧坚强地睁着一只眼,看着这女子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想他师傅当你选他作为主持方丈继承人,不就是觉得他颜色好,还年轻,容易勾得女施主主动来投香火钱。

  可却从未告知过要把清白之身都送出去的道理。

  “狗皇帝等着,我今天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淳于楹咬牙切齿地扒着对方衣服,却见其眼睛咕噜噜地打着转,更甚至意志顽强地拽着自己衣服不给脱。

  “松手,要不然剁了你。”

  不松。

  在保命和保清白一事上,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淳于楹咬牙切齿,竟然是被气笑了,抚了抚青年和尚光秃秃的发顶。

  “圣僧,狗皇帝这般值得你为此负隅顽抗?”